人物。我来瞻仰瞻仰。”
连忙拾起她的裙摆,免得弄脏,她昂首走路,我就如走狗似得跟在后头。
花团锦簇,沉香绕梁。众人围着皇后,一会赞她容颜明媚,一会称此苑林宛若仙境,一会说她治理内廷严明有序,一会又说她恩爱夫君孝顺公婆。反正别人说什么,她都不谦辞,巧笑嫣然,浅樱色的胭脂盛开如花。
等到各桌的杯箸碗碟一应俱全,我便请各位落座,然后安静立于皇后身侧。小冰回头,让我去准备洗漱的手巾,于是我立刻走出来。午饭也没吃,放松后才觉得饿,孝姑在偏厅留了饭,揭开竹筒盖子,饭还是热的,汤有点冷,我懒得再去厨房,拌在一处嚼起来。
今天的琼华宫很热闹,就像从前在家一样。我习惯热闹,刚来宫里,总觉得太冷清,不及家里热闹。不知岐州怎么过龙抬头的,大伯伯能不能回家呢,回去也是吵架。我曾一度庆幸能逃离那个泥潭,可如今宫里的热闹也不属于我。摸出郭池的信,想看他劝我别想家的那段,结果还是那只兔子,露着爪子露着牙,朝我憨憨直笑。
小宫娥见我独自吃饭,跑去膳房端来两盘菜,又告诉我:“刚才宫门口又来一位贵妇人,犹犹豫豫立着,是姐姐去接,还是告诉孝姑姑?”
我立刻站起来,还有谁会来。走到那里,原来是郑伯伯的夫人,装扮十分简朴,穿着雪青长袄,发髻上只簪了几枚珠子。
“我原本推辞不来的,在家里想着,还是来吧。是不是来迟了?”
连忙接进来,想一想,请人进了偏厅。
我笑道:“大夫人,先陪我说说话,等到席间要水洗漱,我再安排你进去坐。”
正好后院一阵欢笑嬉闹声传来,但是对面的妇人却愁眉不展。想到郭池的信,她这番忧愁,自然是为了夫君。
“我想…还是别进去的好。”她微叹,“我也不该来,要是叫他知道,肯定同我吵起来。”
我便说,如果有事想单独告诉皇后,可以换个时候来。
她微笑道:“喜儿,你是善解人意的。告诉皇后,我也犹豫…怕是辜负她的好意,更怕辜负了圣恩。”
我就猜,一定是河道的差事,逼着郑伯伯离家数月甚至一年的,家里的孩子想他了。
她听见,瞬间红了眼圈。
“若为这个,我也不至于这样。家里的小厮回来说,那里的人难缠得很,拆了他们的田,是要和你拼命的。我家那个,是头实心倔牛,什么事都自己做,做到最好才罢。天天劳碌,同人打仗似的,晚上只睡两个时辰,茶饭不吃,人都瘦了一大圈。家里人看不下去,不得已跑回来,叫我过去劝劝。”
她落了泪:“喜儿,我家里两个孩子顽皮磨人,你是见过的。大的那个,今年十四,不肯上学,天天想去找他父亲。我说两句,他振振有词,声音比我还高。小的那个自幼多病,抱在怀里喝药养大的。他们父亲在时,还能分担些,如今人走了,又搞成那样,叫我担心哪头才好。我是妇道人家,不求夫君封王拜相,只愿一家平安就好。”
我端了盏热茶给她,又关上门窗,将炉子烧得旺些。
“大夫人,既然河道艰难,有没有告诉陛下呢?”
“他本是个穷书生,没有家族可靠,陛下想赏个恩典,必然要他做出成绩,不然怎么堵悠悠之口。喜姑娘,你明不明白,这世上的风光是用血汗换的。陛下为河道,又出钱又给人,他怎么能说办不好呢。如此一来,自己把自己逼得岔气了。”
我沉默了,这可怎么办,这些事我也不懂。郭池只会武力,他也帮不上忙。不过他与单立交情深,许多内情他可以上报。
刚想献计,郑夫人捏住我的手,轻声说:“喜姑娘,能不能透个信给皇后,或者…请个更能干的去,又或者找几个人去帮帮他。这既是朝廷的事,京都的府衙也得出力吧,铜雀台的人更不能闹事。我是怕如此下去,他把小命送了…”
有人敲窗板,花厅的夫人们要洗漱。我叫人把花瓣盆先端进去,自己马上来。
扶起妇人,通往侧门石子路僻静,可以送她出去,再叫人拉辆骡车来,亲自送人回家。
“大夫人,你别急,我挑到时间就告诉皇后。外头的事咱们做不了主,你把自己急坏了岂不更糟糕。”
她拭了泪,目色些许清明:“抱歉,害得姑娘听了我一大篇心事,我愁肠百结的,也不知该说给谁听。姑娘…”她迟疑,“你觉得…告诉皇后,合适么?”
我挽住她的手臂:“皇后心地纯良,她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