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他们。这像不像诅咒,不知落到谁的头上。一代又一代,好似要我们断子绝孙。从前我可怜少全,可怜云罗,现在可怜你,又可怜阿博…”
“姑母,你若疯疯癫癫去见叔父,我可要去问候表姐了。”
她立即吸口气,因为恐惧又愤怒,抽搐的两颊泛出青白色。
小冰又奉上另一盏茶:“我不想你死在别人手上。过往的事,我早不介怀。你喝吧,喝完给表姐留封信。”
她接过杯子,站起身,仔细端详端坐的女子,尔后说:“要我死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一起。少你一个,南宫家就少一个祸害。”
瞬间桌椅掀翻了,妇人不知哪来的蛮力,硬生生掐住小冰的脖子。我费了好大劲才掰开手指,心里大怒,拔出刀,预备直接杀了她。
“哟,”她又冲我喊,“好恩爱的夫妻。陛下,我叫过几任陛下了,你们轮番占着皇位,轮番趴在咱们身上吸血。云罗从没开心过,她总说我的命比她好。其实我们是一样的。小冰也是一样的。”
小冰捂着脖子咳嗽,我将她带到屋外,同时示意阿松进去。屋里几声闷响,很快结束了。阿松转身出来,说人已经死了。
南宫氏的人都太自以为是,我恼怒地朝屋内瞅一眼。小冰咳得厉害,眼泪都出来了,伏到我腿上呕吐。看了看她的脖子,还好没抓破,只泛出几道淡红的痕迹。我对她说,没必要在意那疯妇的话,也没必要将自己和他人相提并论。
怀中女子拉住我的衣袖:“过两天,先去内城报丧。人要拉回雍州安葬。”
等她整理好衣襟,我立刻吩咐人套车,急着要走,这个地方不想再来。一阵风吹过,她却缓缓转过身,目光依然留在那间屋子。
“陛下,刚才桌上有两盏茶。”
我也记得,目光一转,阿松又冲进屋子。这次并未发出响动,过了一会,有个男人蹒跚着步子出来,身穿紫色织花长袍,丝绵袜羊皮靴,发髻上一枚白玉簪,正是京都富家公子的打扮。
他十分害怕,小腿都僵了,哆嗦着跪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微笑道:“二公子来寺庙,怎么不啃声?”
阿松俯在耳边,他刚才躲在衣柜里。
二公子连忙喊叫:“陛下,我什么也不知道。连日下雨,岳母腰背疼,家里娘子担心,我偷偷来送些药材。”
我叫他起来。阿松刚碰到他,他连忙弹开,手脚乱舞,仿佛要杀掉他似的。
“陛下…”他伏身于我的脚边,“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好蹲下身,缓缓说:“娄夫人犯了人命官司,若诉至公堂,恐累及南宫世家的名声。若不闻不问,孤家觉得愧对死去的娄大人。你明不明白,二公子?”
“明白,小臣明白。”他连连点头,却不敢看我。
“今日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二公子,你觉得这样做,有错吗?”
他抬起眼睛:“没有错。刚才臣都听见了,是岳母害了岳父大人…呜呜呜…”
他哭起来。小冰走近,她朝我使个眼色,表示不想看见这个人。
我按住她的手,随后又对男子说:“闵公子,这些陈年往事,我本不想许多人知道。更何况,那是娄府和南宫府的事情,与安福郡主府没什么关系。你仔细想想,有错吗?”
他止住哭声,眼珠子瞪着石板路,片刻后醒悟:“没错,陛下圣明。郡主府从来不管闲事。臣只是顾念岳母可怜,内子又怀着孩子,所以才来探望的。”
你都明白就好。可小冰不愿善罢甘休,她觉得他听到的太多了。
她瞅着他笑:“二公子自幼在王府长大,能说会道,内城中交游广阔,我看你的嘴巴是管不住的。”
“娘娘,”他又爬去她脚边,“小臣什么都不会说的。请娘娘相信我。”
小冰继续笑:“怎么相信?不如公子将舌头剪掉,这样我才放心。”
闵惠和的身子簌簌抖起来,想后退,阿松堵住了路,前方又有我的身影。仿佛真有人要剪他的舌头,他哇哇哭起来。
雨一直没停过,屋檐底倾泻着雨水,滴滴答答令人烦躁。我拍拍他的脸,叫他别哭了。
“二公子,今日我放你回去。不过你要记得,从此郡主府的安危就系在你舌头上了。若哪天你的舌头变长,倒霉的是整个家。”
他不可置信望着我,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阿松将人带走。而小冰十分不满,她的手很凉,望着那间屋子就发抖。回程的马车里,她并不搭理我,独自靠在角落。
“小冰,他家大哥是个明白人,我想叫他去洛水帮着老四。”
她是怪我放掉闵老二么,靠近些,取出斗篷裹住她,却发觉她默默流着眼泪。
我微笑道:“小冰,如果我是你的叔父,明知不可为的事,就不会去尝试。广阔天地,他可以再找心爱的女子。身陷于人生死角,只会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