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1 / 3)

清早,镇南侯府。

三夫人王又容睡得正香,她的婆子韦氏却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把将她晃起来,声音洪亮如钟。

“不好了,夫人,外头闹起来了,好大的阵仗!”

王又容不满地翻了个身,她平日里都是要睡到巳时左右,家里没有婆婆侍奉,人口又简单,她本就是懒得操心的主,加上自己也不擅长操心,因此这几年来愈来愈放纵。

可韦氏平日里也是个平心静气的,如此这般,想来确实是要事。

于是她压着睡意起身,任由韦氏摆弄,洗脸漱口更衣。

“夫人,外头两个闹事的人,一个说是四姑娘欠他皮肉钱的小倌,一个说是同四姑娘有旧时婚约的汉子。”

韦氏一张脸红了又紫,紫了又白。

四姑娘,正是镇南侯秦自明独女秦昭,前几年一直缠绵病榻,去年好了之后一直嚷嚷着同裴家公子一见钟情,现在裴家公子见了她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王又容茶水喝到一半差点全喷了出来:“我的天爷!”她立时从矮凳上蹦起来,再顾不得什么缓步轻移,似乎又找回了从前在田间奔越的脚步。

“夫人,夫人,您不必亲去!我已命家丁将人捉去侧厅了。”

王又容一脸恍然大悟地望过去,忙不迭去抚韦氏的手:“还好有你,还好有你,不然在这宅子我真是寸步难行!”

他们从前是户乡野人家,家里二哥战乱时当机立断起军打拼去了,她同自家丈夫老三偏安一隅,就给了二哥一些钱财。

这么十几年过去,旧朝灭,新朝立,两人一度以为二哥早就战死沙场了,谁料一朝凡泥成云彩,二哥秦自明竟成了侯爷。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家人也被接来了京城,韦氏就是这个时候来到她身边的。

韦氏恭顺地垂下眉眼:“夫人,我们快去吧。”

“对对对!”王又容连忙提起裙摆,疾步往前,她一面甩着衣袖,一面煞有其事地分析起来,“小昭这孩子,我是知道她的,她行事不过是小孩胡闹,怎么能惹上这种祸害,定是那两个贼人来蓄意攀附。”

她眼神坚定,韦氏见了连忙附和:“是是是,夫人过去看了就全明白了。”

王又容急吼吼地踏进侧厅,韦氏无奈地望着那片飞离她掌心的衣角,三夫人,总是这样心急。

她啪地一声在堂上落座,顺手接过韦氏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狠狠地砸在桌案上。

“你们一个个的,今天不说明白,谁都别想囫囵个出去!”

王又容眼风凌厉地扫过去,这才开始好好观察起两人。

一人油腮粉面,那粉涂得比她还要厚,艳红的口脂突兀而尖锐,更显得他瘦弱的身形嶙峋不堪。

此刻他眼中泪花要落不落,口中词句因被帕子堵着含糊不清。

王又容眨巴两下眼睛,当即肯定这绝非秦昭的口味,顿时放心不少。

再看另一人,膀大腰圆,麻绳捆着他遒劲的肌肉,是庄稼汉常见的身形,他目眦尽裂,狠狠地瞪着两人,脸上的麻子同他的脸颊一起上下抖动。

王又容又放下心来,这定然也不是秦昭的口味。

她朝韦氏使眼色,韦氏点点头,上前取掉了塞着那粉面小生的布团。

“呜哇——”

“镇南侯府仗着家大业大,就能这样欺负我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人吗?你们害我,是要给个说法的!”

王又容从前在乡里也常跟人家吵架,可到了京城吵架的讲究太多了,她放不开手脚,便下意识看着韦氏。

韦氏心领神会,附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又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人,不满地冷哼一声:“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同我家小昭什么关系,如何相识,又如何分开,你可有信物证明你同她的关系?全部一一答来,否则……”

韦氏站直,抬手拍了两下,堂中立时涌上来密密麻麻的家丁,全都扛着手腕粗的木棍。

那人被吓了一跳,吞吞口水道:“你要动私刑?”

王又容笑了笑:“小兄弟此言差矣,我秦家每到午时都有演武的习惯,你来府上做客,忍不住同大家比试一番,怎么能叫动私刑呢。”

那人闻言立时伏倒在地:“小人叫顾十九,是个小倌,秦姑娘总说要与我长长久久,我瞧她也不像是不守信用的人,不想如今她竟想白睡,连钱也不给,前段时日直接没信儿了,我今日特来讨个说法!”言罢他挺起胸膛,“我怀中有秦姑娘亲自赠的鎏金簪子。”

韦氏大步过去,一把伸进他的衣襟中摸索,不一会儿竟真拿出个鎏金簪子来,她看了一眼,面色一僵,马不停蹄地呈给王又容。

王又容只看一眼就瞧出来了,这簪子,居然真是秦昭的物件,偏前头秦昭对她求了又求,跑去旬阳老家了。

她清了清嗓子,随意将簪子放在一边,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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