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别院(1 / 3)

今日休沐,叶向洵整理衣裳,正欲下山往山脚十娘的别院去一趟,他如今假托在那里账房做工。

才推开舍门,迎面便走来面孔一个不甚熟悉的同窗,他咧嘴一笑,朝叶向洵挥手:“叶兄!”

叶向洵回身拉拢房门,下阶同他撞了个对面。

“鲁未名先生说有事找你,在后山藏书楼,我来时见他神色急切,似乎有要事。”那同窗五官里透出些不解来,催促道,“你快去吧,先生的脾气……”言罢他摇了摇头,径直走了。

叶向洵不免沉思,鲁未名找他,莫非是因为那日钻进他书箱的沈茹么?

瞧着远处天光,时辰尚早,他顿首思索了一会儿,便提脚往藏书楼去了。

从校舍去后山藏书楼,途径一处幽静的花园,叶向洵皂靴踩在石子上,耳畔只有沙沙的声响和时不时躁动一两声的虫鸣。

好生安静。

他掀开一簇茂密的竹枝,道路尽头高耸的藏书楼瞬时映入眼帘,他微微松了口气,正欲踢脚继续上前。

身后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向洵一怔,立时回身,迎接他的不是风,却是一个兜头木棒,树皮咔嚓响了声缓缓顺着他的鼻梁簌簌往下掉,他在天旋地转的视野里奋力向前看去,只看得见来人紧绷的手指和交叠整齐的衣襟。

他还欲抬眼,却是沉重得不行,再动弹不得了。

耳畔时而是不甚明朗的人声,时而是木轮碾过泥土的颠簸,似乎还有牛叫,他昏昏沉沉地掀开眼皮,入目却只有细碎斑驳的微微光亮。

他一惊,立时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只可惜瘫软如烂泥,他艰难地抬起双手,蜷缩成一团,转了个身,这才发现自己仿佛是在一个麻袋里。

拉着他的车又颠簸了一下,他本就酥麻的全身像有冷水走过经脉一般,头脑昏沉得愈发厉害。

“对,就是这里。”

窸窸窣窣间,他终于听得清一些人声。

“这处庄园新开,每日只接待一十二人,东家还是个客气热情的女人,咱们单独包下一个院落,不出去找人,他们不会来打扰的。”

叶向洵头疼得紧,恍惚间只听见别院,一十二人,女东家。

他本有些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下来,真是兜兜转转,祸福相依,谁能想到这贼人要将他带去十娘的别院,他脑海中紧绷的弦松弛不少。

摇来晃去不知多久,他感受到自己被拖了下去,似乎有有人人轮换着扛他,过了一会儿又是两个人一齐动手。

“刷拉——”

眼前天光乍现,叶向洵不由地下意识眯起眼睛,还不及他细细观察眼前就被猛然覆上一条黑色的绸缎,细滑的触感像是游蛇爬行,叶向洵竟没来由地觉得有一些心慌。

而后,他便被绑到了柱子上。

“给他醒神。”

这声音低沉得不像话,闷得像困在鼓里的似的。

一粒药丸不由分说地被塞进了他嘴里,来人动作粗暴地掰动他的下巴,随意灌了些水进去。

不一会儿,他果然清醒过来,眼上的布条扎得极紧,眼皮都睁不开,目下四处皆暗,他匀了匀呼吸,耳朵不由地倾向声音来处。

“说吧,你乔装改扮进京,意欲何为?”

此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叶向洵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道,笃定自己先前并未同他打过照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人用手掌拍了拍不知什么东西,咳嗽了两声:“哈哈,那近来你身上的毒性发作得还厉害么?”

闻及此处,叶向洵心尖不免一震,他吞了吞口水,额角渐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嘴还是硬的:“不牢挂心,我如今好得很。”

那人见他面色有虑,似乎变得有些兴奋:“身怀奇毒,药石难医,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复杂一些,你不是叶向洵,叶向洵一介书生,如何会沦落花楼。”叶向洵听见他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和放到他脸颊旁冰凉匕首的触感,“你是谁?”

叶向洵却忽然嗤笑一声,似乎极力压抑着颤抖的语调,声音愈发坚定:“我是叶向洵。”

周遭静了许久,那人约莫是觉得他油盐不进,打算给他上刑,铁器丁零当啷的响,翻找了许久,那人终于拿到一个趁手的物件来威胁他了。

冰凉尖锐的铁器紧紧挨着他脖颈上的皮肉,叶向洵脑海里早已想了千回万回,这是谁的人,那个来杀李莫回的?平阳公主?还是……

这人还晓得他之前在旬阳花楼的事。

“好啊,既然你说你是叶向洵,我问你,你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你又是如何中毒,如何沦落风尘?”那人语气比方才不耐烦多了,似乎没有太多的精力再与他周旋。

叶向洵感受着着脖颈缓缓没入皮肉的铁器,痛感袭入脑海,他认真思索起自己的处境。

“我母亲叫叶琴,是叶家最小的女儿,父亲名叫梁伯远,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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