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晴一手托着碗，一手牵着小月往外走。“希望不会有下一次。”
杨春已经学乖了，恭敬地送二人出了门，就是没有表现出答应的样子。
只要她没有明确的说出口，那就是没答应，嘿嘿。
杨春送走大夫，关好门，转回身来，揪住了小哥俩命运的后衣领子。
好了，该喝的药已经喝过了，该听的说教已经听完了，该关紧的门也已经关紧了，是时候该和孩子们开个小会了。
夜色已深，门窗紧闭，蜡烛已经被杨春捏灭了，换了一盏不怎么亮的油灯被他们仨围在中间，火光随着呼吸的变化晃晃悠悠的。
莫雨和毛毛照旧团在同一床被子里，和独自裹着被子的杨春一起窝在地板上。
为了不弄脏被子以至于明天还得挨批，杨春还贴心的拆了几张包袱皮垫在底下。
“怎么样，我就说这样很不错吧。”
杨春裹在被子里左右晃晃，像一个超大号的不倒翁。
“所以呢，我们大半夜了还不睡，在这里围着油灯打哈欠是为了什么？”莫雨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虽然我们是临时组成的逃难搭子，但对外你们就是我的弟弟，我当然得时不时的听听家人的意见啊。”杨春继续晃。
“比如说，接下来你们想往哪边走，一起逃难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添置，为了走的轻松些要不要教你们学武，以及，这几天相处下来你们感觉怎么样。”
杨春从被子里探出手来，一件一件的数给小哥俩听。“诸如此类的事情。”
“毛毛没出过村子，不知道该往哪走，我都听雨哥哥和小春姐姐的。”
莫雨尚在犹豫，毛毛已经充满信任的回答了杨春的第一个问题。
也可能是所有问题。
“……随便你，只要不往浩气盟的地盘走就行……”
莫雨想起城门口贴的追杀令，还有今晚见到的那些人，有些丧丧的。“反正你肯定都看到了吧？”
当年发生的事情非他所愿，被稻香村的村民救下后他也没出过村了，没想到浩气盟的长空令居然还没撤掉。
“你是说城门口贴的那些破纸吗？都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写的什么了哦。”
杨春剪了剪已经没用的灯芯，漫不经心的搭着话。“你只是个小孩子，暂时没必要去关心那种东西。”
小孩子？长空令下，有谁想起来被追杀的只是个小孩子？
莫雨的眼底开始变红。当年的惨案仍疑点重重，或许真的是他克制不住的发疯才酿下了苦果，可为什么其他人只顾着追杀他，完全不听他辩解呢？
明明，明明他们想要为之伸冤的逝者，也是他的血肉至亲啊！
杨春伸长手臂，拍了拍莫雨的脑袋瓜。“静心。”
下手有点重，但效果很不错。
莫雨被敲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底的红意又隐了下去。
毛毛被吓到，抱紧了莫雨，深怕他出事。“雨哥哥？”
莫雨回抱住毛毛，拍了拍，“没事了。”
“对，没事的。”杨春觉得有点冷，赶紧把手缩回了被子里。“都说了，李渡城既不归大唐管，也不归浩气盟管。”
“这儿，是归前隋叛军管的，他们才不在乎你的事儿呢。”
“那第一个问题就这样了，等这儿的事结束，我们就跟着万花的医者往长安去，浩气盟可管不到那。”
杨春又晃了起来，“别的呢？想买的都买了？”
“嗯。”小哥俩乖乖点头。
“那要不要跟着我习武？”
“跟你学什么？”该不会是那种不要命的轻功吧？
“傻孩子，少侠我最出彩的就是轻功，别人想学还学不到呢。”杨春脸上写满了“小孩子不识货”。
别人也没那个命学吧？你这轻功也太费命了。
“反正一开始都是扎马步，你找别人学也是扎马步。”
“跟你学，跟你学。”莫雨叹了口气。
“好哎，看来最后一个问题不用再问了，咱们仨的感情一看就已经很深嘞。”杨春头顶着被子站起来，放好油灯，抱住两个小孩就丢回他们床上了。“早点睡，明天早起扎马步。”
莫雨躺在床上，挣扎了两秒，背对着杨春，小声问她，“如果真的是我的错呢？”
“小孩子还是得多读点书啊。”
杨春蹲在床边，拍了拍莫雨的背。“以前有个史官写过这么一句话，‘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
“这就是行走江湖要记住的第二件事了。”
“就算你是大侠，也得遵纪守法。”
“如果真的是你的问题，就算是浩气盟，也不能越过大唐法律来追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