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准备!是甘家夫妻把她关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把她活生生给害死了!请江大人在处理完今晚的凶案后再去细查甘婉秋一案!”
阿涟的话如同一把利刃,一下下的刺痛着曾若初那极具共情力的心。
该如何叙述甘婉秋的一生呢?
还在襁褓中就被亲生父母抛弃,背负着为兄长驱邪的任务被养父母收养,成为所谓的童养媳。可她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思想的人,她不愿被安排这样的姻缘,可她又不敢反抗,只能偷偷和自己的所爱之人私会。
可那个让她倾尽所有的人是个只贪图她美貌的骗子,也是将她送向死路的推手。
或许她能从这段错误的感情之中抽离出来,但她永远也逃不出甘家。
迷信、谣言、对养父养母的恩情,都组成了困住她二十多年的牢笼。最终她也被锁在那屋子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可甘权并不这么认为。
他从杂物箱上跳了起来,狠狠拽住阿涟的衣领,咬着牙说:“老子再他妈说一遍!和我父母没关系,这件事只有袁忠一人错了!只有他是死有余辜!他活该被老子捅死,他就该去阴曹地府里待着!!!”
……
一片寂静。
曾若初从来没想到过甘权会以这样的方式将真相拖出,脑子里有些发懵。
一旁的江游川相比之下倒是平静许多。
他起身将扭打在一起的甘权和阿涟分开,淡然道:“所以你就借着袁家设宴的机会,亲手杀死了袁忠?”
甘权自知自己已经将真相说了出去,冷笑一声,坦白道:“是啊,他不该死吗?要不是因为他,我家何至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他理了理在扭打过程中被弄乱的衣服,直着脖子说:“倘若没有他,我姐姐也不会犯禁,我哥哥也不会被上天诅咒,我父母也不会出此下策!都是他,都他妈是那个狗东西!”
江游川深吸一口气,继续引导着他:“所以你就杀了袁忠?”
“是!”甘权一口认下,“我溜进了他的房间,当时他正趴在桌上小憩。我先是对着他的脖子砍了一下,他马上就从桌子上滚了下去,我又狠狠地朝着他胸口刺了几刀,待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没气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骇人的笑容:“说实话江游川,我今日就没打算能逃出袁府,我知道我没什么手段,做这种事必定会有一身的破绽。但倘若让我再选一回,我还是会杀了他。”
曾若初从未见过有人露出这样疯狂的神情,不免有几分恐惧。
他阖上了眼,开始陷入了回忆:“我姐姐是个那么好的人,爹娘忙的时候都是她照顾的我,可她偏偏被袁忠那个狗东西骗了。”
甘权说着说着,流下了几滴泪:“你们知道吗,午夜时分我总是能听见姐姐嘶哑的呼喊,我想帮她,可我不能。姐姐虽然待我好,但我爹我娘也爱我,她已经够让爹娘伤心了,我不能再让爹娘难过。可谁知她竟没撑过这一个月,谁他妈知道……”
他说不下去了,开始泣不成声。
曾若初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对甘权说:“甘权,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你父母有罪,只是你不愿意面对,对吗。”
出人意料的,甘权并没有和之前一样暴跳如雷。他安静地看着杂物间的天花板,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下。
“我能怎么办,我他妈的都快疯了。”他自嘲地笑出了声,“他们是生我养我的爹娘,曾经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他们宁愿饿着自己也要满足我的吃食,我不能怪他们。可每当我闭上眼我就能看见我姐姐,她问我为什么要见死不救,还问我为什么不帮她报仇。”
甘家夫妻对甘权来说是最重要的人,哪怕他知道是他们的愚昧无知害死了甘婉秋也做不到怪罪。或许他也在怪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去帮甘婉秋,这样她说不定不会死。
在这种痛苦之下,他只能一遍遍的通过洗脑麻痹自己,都是袁忠的错,是袁忠让他们的家变得面目全非。
终于,他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选择杀死了袁忠,也杀死了那个在对甘婉秋愧疚中度日的自己。
“袁力来我家送礼的时候,我真想把他们都杀了。可我不能,我家并不富裕,靠着我一人的俸禄和哥哥寄回来的那点银两根本做不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我需要他们带来的财宝,也需要他们给我带来的提携,所以我只能忍着恶心选择妥协。之后我一直拼尽全力往上爬,为的就是能摆脱这些肮脏的交易所带来的影子,可他们一直伴随着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甘权已经恢复了平静,慢慢地诉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世界。
侍卫们已经在阿涟的带领下将他团团围住,就等着江游川一声令下,将他给带走关押。
江游川揉了揉眉心,朝阿涟挥了挥手。
阿涟应了一声,和旁边的一名侍卫将甘权架起,准备先把他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