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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归人(1 / 3)

关夷涂是一只鬼。

三年前她在滇南的大山深处醒来,万事不知。身边仅有一枚竹片。

所在处是一株古木被掏空的树干。四周古木参天,树根盘虬错节,像久历沧桑的力夫和久经戎行的将士手背筋络,不少都暴起高高低低突出了地面。她只觉四肢都不属于自己,茫然前探,被绊了好几跤。

地面上铺满了三秋时节的落叶,还有历经千百年在此处生发死去的灌木草叶遗骸。

人踩在上面只觉又厚又软,兼伴鞋底与早已干枯的落叶相触的细碎脆声,摔在其上倒也不痛不痒,就是扑开了尚留全尸的上层枝叶,鼻前草叶泥腐朽的味道不太好闻。

闻?

她愣愣把食指伸向自己鼻前,感受到温热的气流拂过。

闻。

是闻。

她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不记得生前死后,不知道当下何时何处。但她知道,自己是一只鬼。一只应已死去的鬼。

她撑起半边,趺坐起来。翻来覆去仔细看自己的五指、手掌手背,交叉握住,那是温热的。试探着按上自己手腕,那是在跳动的。

她低头用牙齿死命咬起手背皮肤,口里尝到血的腥甜。

那一瞬的狂喜实在把她淹没。

但下一刻她又怅然起来,不知来路去处的新生,要怎么活呢?

她返身回转醒来的古木试图筛查一些信息。

古木掏空的位置距地面有三尺多高,树洞整体是个前后贯通的拱形,内壁掏得很细致光滑,大概也就能容纳两三人,也正因为如此,似乎一目了然,找不到任何多余的信息。

除了她手上这枚竹片。

但这枚长条的片状物事,除了整体泛着青黑,显得有些陈旧经过不少年头之外,似乎并看不出别的什么。

没有刻痕,只有刀劈削的痕迹,更没有字样或是着色特殊处。

但周身都是古木,意外寻有竹片,在这种地方未被虫蛀腐坏,想必不会是偶然,应当经过人为的杀青,尾端有小孔,应该是一册竹简上拆下的。

这让她说不出地在意。但也只好先把竹片妥帖收在身上。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靠坐在树洞里试图仔细回想,看看脑子里还有什么信息可以利用。

但却是朦朦胧胧一片混沌,云遮雾罩的,似乎有些什么念头,但并不分明。每当她想去抓住的时候,好像那头就退远开了。除了一些常识性的认辨会突然从脑海深处跃出,像是刻在灵魂里的熟稔习惯。

她试着从自己身上找些线索。

外襦鸭卵青,两袖深大,袖口微收,衣缘与袖缘用蟹壳青色。她仔细瞧了瞧面料纹理走向,揉搓一下。下意识想,这是牡麻,虽然只是经纬最简单的交织纵横,但织得细密精巧。内衫暖白,她低头提着脖子细看,捏了一下领口,光润垂软,但也没有那么细密,是素。

下裙是缃色细葛,内里还有一层白素,再里面是素袴素裈。

脚上是一双青色粗葛双层翘头履,履底算得上干净,除了她刚刚在地上踩了会沾上的枯叶碎末以及些许灰尘,没有其他痕迹,她醒来时应是崭新。

她在衣裙上揩了揩手,又细细摸索了一番头脸,发髻挽得并不复杂,但梳得精细紧实且光滑,应当上过头油,有极淡的香,但毫无钗饰。脸上皮肤光滑柔软,没有脂粉,年纪不会太大。

手指算得上纤长细嫩,指腹中节和靠近指根处的掌心能摸到一层薄茧。她想,那应该是织布打纬时磨的。

她用外襦麻料磨了一下小臂内侧,麻料再细密也偏糙硬,那处肌肤果然泛起红点。

单从这些来看,这具不能肯定是不是她本人的身体,生前想必是个士大夫之家,但也没有那么尊贵。

她又试着把深袖仔仔细细捏了一遍,竖起来往下抖落,又从上襦领口向里摸排一番。

空空如也。并没有分毫其它能证明和提供线索的物事。

等等,她悚然一惊。

再低头看上襦,是右衣襟压住左,前襟向左掩去。

她说不上那一刻的确切情绪和有什么不对,但感到那是一种浓重排斥与抵触,还有极端强烈的不适。可要顺着去想,又觉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晃了晃头,先把那阵情绪赶走,试图梳理已知。

她是鬼。

单纯的鬼魂应该只有生前死后,而她现在这些一无所知。且她又活了,她的未知变成了作为鬼的生前死后与此时所用的肉i体身世。

不,或许也算不上一无所知,她能感到她对一些衣料的辨识了解非常准确细致,这应该是来自生前经历,但她并无法辨认出身处位置与四周草木,或许这能说明她居所与山林无涉。

从树洞与竹片来看,她复生的过程应该有人操作。这人是她自己还是旁人?如果有旁人操控,是善是恶,他后面会来找她吗?不,也或许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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