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稳稳地点点头,面带微笑:“嗯,我也部里听闻了此事,先前还有些不太相信,紫英去永平府也不过一年时间啊,这骤然升迁如此高位,对他未必是好事儿啊。”
傅试忍不住跺脚,但是又觉得贾政面前如此失态不好,可要让他认同贾政的这个观点是万万不能的,“老大人,冯大人在永平府的表现便是朝中诸公和皇上都是赞不绝口,岂能用寻常眼光来看待?蒙古人被他打败,解困咱们顺天府的十万流民,安排的妥妥帖帖,这是何等功绩?以一顺天府丞之位酬功也是理所当然啊。”
见傅试发急,贾政便是再不通事务,也明白这位门生的心思,笑了笑,“秋生,日后紫英怕就是你的上司了吧?不过上边还有府尹,……”
傅试抿了抿嘴,坐正身体,这里边还有贾政一帮清客相公,原本有些话就不好说了,不过府尹吴道南沉迷于诗文也不是秘密,隐约提及一二倒也无妨。
“老大人,要说咱们这顺天府可不比其他府州,皇上和朝廷都历来格外重视,单单是学生所担任的通判一职,别的府州都是一员,但是顺天府便是三到六员,其他府都没有治中这一职,而顺天府就有,……”
傅试话语里也说不出的自傲,作为顺天府官员中一员,便是遇上朝廷六部的官员也一样不怵,换了其他府州的官员你来试试,就算你是应天府(金陵)的官员也不行。
一干人虽然也都生活在这京师城里,也知道顺天府的情形,但是要具体了解这顺天府的内部架构,却也是一知半解,模糊不清,自然无法和傅试这种内部人士相比。
“当下咱们吴府尹极其重视德化教育,礼部屡屡表彰咱们顺天府德化教育做得好,……”傅试话锋一转,“咱们府丞已经空缺一年,治中梅大人为此殚精竭虑,身体都差点儿累垮了,上月还曾告病十日在家休养,现在府里边就是盼星星盼月亮能有一员干臣来担起府丞重任,没想到是冯大人来,现在咱们府衙内外也都是喜出望外奔走相告啊。”
程日兴忍不住睃了单聘仁一眼,学着点儿,瞧瞧这一位傅大人吹捧的工夫,比起你单聘仁来简直高了不知道几个段位,这话若是通过贾政的嘴里传入冯紫英耳朵里,只怕就能让冯紫英对傅试有了一个深刻印象。
贾政倒没有觉得傅试的话有多少夸张,冯紫英在永平府的表现太过骇人,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他在什么位置上都是上马能安邦,下马能定国,大家听了先前单聘仁和傅试这么一说,也觉得冯紫英现在来顺天府也就在情理之中,似乎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就怕紫英初来顺天,未必能把服众啊。”贾政若有深意地看了傅试一眼,傅试心领神会,“老大人,别人不敢说,学生却是懂规矩的,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冯大人少年英雄,西征宁夏,南下开海,东平永平,北和蒙古,可谓游刃有余,顺天府虽然比永平府复杂一些,但是下属干臣亦多,若是能用好其中一二,便无大碍。”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任谁听来都是舒坦无比,贾政也一样,感觉到周围众人态度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也还是恭顺,但是现在恭顺中已经压抑不住的讨好和谄媚了。
想到这里,贾政心里又有些遗憾,若是大姑娘没进宫就好了,长房便能许给紫英,二房宝钗,三房黛玉,这简直就是天赐良缘让贾冯两家一体啊,现在虽然也还是紧密,但是宝钗毕竟姓薛,黛玉姓林,自己再亲,也是姨父和舅舅,如何能与老岳父相比?
越想越觉得遗憾,越想越觉得憋屈,贾政不由得有些责怪当初王氏存了那几份心思,而王子腾又没有坚决反对了。
见贾政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先前还面带微笑,怎么这会子却有些晴转阴的味道,傅试也不知道自己这话里哪里又没能讨好对方了,一时间心中也是忐忑。
不过想到自己好歹是他门下弟子,再是话没说好,那也还有补救余地,倒也不担心,听闻冯紫英经常往来于荣国府,只可惜自己来了这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遇见,傅试也是心中懊恼不已。
若是有一面之缘,日后冯大人走马上任,也能混个脸熟,这通判他也干了两三年了,这一次“大计”看样子是没戏,三年后若是能好生讨好这位齐阁老的门生,自己的顶头上司,未必不能专人升迁一级。
想到这里,傅试打算日后要经常来这荣国府走动走动,便是贾政去了江西也一样,起码王夫人和老太君还在,隔山差五提点礼物来拜会一番,总能遇上一回两回,那便是一份机缘。
荣禧堂里一时间有些安静,好一阵贾政才回过神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秋生,你说得对,紫英虽然年轻,但是他毕竟是上官,初来乍到,肯定也需要一些情况熟悉的人帮他,你若是能帮补一二,他自然也会记得你的功劳。”
“老大人放心,这等分内之事,学生岂会不知?”傅试连连点头,“听闻冯大人经常往来府上,傅试也想请老大人代为引见,也好早些向冯大人请益。”
这份姿态可谓摆得极好,连贾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