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和土文秀二人也下马从后边跟了上来,见二人神色沉郁,都有些惊讶,忍不住交换了一下眼神。
自从事败之后,四人的关系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刘白川看似获得了最大的利益,提升为协守副总兵,但是都知道他仍然不被现在的甘肃镇总兵萧如薰和前任三边总督陈敬轩所信任。
至于说刘东旸几人,虽然名义上是戍守关外,但实际上仍然是一种变相流放发配,只要断绝军需粮饷,刘东旸三人镇守的哈密、沙州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虽然大家都清楚当初刘白川率先归降是明智之举,甚至没有刘白川在柴恪、杨鹤和冯唐等人面前的全力说项,他们几人和所率领的部属只能困死,但对他们来说,这仍然是横亘在心中的一根刺。
不过似乎随着时间推移,许朝和土文秀都发现作为最大的“受害者”刘东旸反倒是对刘白川的态度越发坦然了,就像是想通透了这一切,倒是土文秀和许朝二人反而还有些纠结于这层心结。
“那东旸,你觉得冯大人意欲何为?”刘白川悠悠地道。
“什么冯大人?”性急的土文秀忍不住问道。
“新任总督冯唐冯大人已经在来西北的路上了。”刘白川简单地把情况介绍了一下。
土文秀和许朝都是面面相觑,“这么急就要轮训?总督大人还没上任召集大家伙儿见个面呢,就搞这么大阵仗,难道是要打仗了?打播州杨应龙用得着这么大阵势么?”
土文秀忍不住质疑,许朝也是一脸不解:“这名义上是抽调二三部轮训演武,但有要裁汰作为尚方宝剑悬在颈项上,谁敢不把最精锐的各部抽调去?没准儿总督大人就觉得你这个军镇状态不行,该裁撤更多呢。”
“可这么急急忙忙地把四镇精锐抽调过来集结在庆阳,真的只是为播州几个土兵?”这个问题也都萦绕在刘白川和刘东旸心中。
“这还只是第一轮,据说三个月后第二轮人马就要集结到位继续轮训。”刘白川补充道:“目前所有军粮都在往庆阳运,如果第一轮轮训完毕的各部不离开,第二轮的又到位,那意味着年底之前,庆阳将会集结十万大军,……”
听到刘白川这么一说,刘东旸几个人都忍不住呼吸粗重起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绝对是要打大仗,问题是要打谁?
绝无可能是播州几个土兵,土默特人,还是察哈尔人?
总不会是要拉到辽东去打建州女真吧?
不管是打谁,对于武人们来说,打仗就是好事,不打仗的军队就毫无价值,只有打仗才能最大限度的体现武人的意义。
没等几人回过味来,远处传来槖槖的马蹄声,一干人目光望去,只见一骑飞驰而来,马上骑士奔到近前,飞身下马:“大人!”
接过信纸,刘白川略微一浏览,脸上却浮起一抹古怪而苦涩的表情,但随即就展颜开来:“东旸,看看吧。”
刘东旸讶异的挑起眉毛,但是也没有拒绝,接过信来,一看也是全身一震,竟然是刚才正在提及的总督大人来信。
一目十行看完,忍不住咂咂嘴,刘东旸慨叹:“白川,没想到啊,总督大人竟然还记得你我,呵呵,这可真是……”
刘白川鼻腔里哼了一声:“东旸,不是让你得偿所愿么?”
刘东旸脸上异彩浮起,全身上下骨骼似乎都在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声,抖了抖信纸:“难道你不是么?莫非你就愿意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没名没分混吃等死一辈子?”
刘白川叹了一口气,刘东旸的话也没错,说到了自己内心深处,自己何尝愿意如此?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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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关楼上,牛继宗目光一动不动望向东面,任由呼啸而过的劲风带起身上的披风,呼啦作响。
他身后站着几人,都是目光深沉,其中一人更是手按佩刀,欲言又止。
“大人,天色将暗,风太大了,还是先下去吧。”说话的人声音洪亮,身披重甲,国字脸上一双三角眼威棱四射,其他几人都要后他一步。
“承荫,你看从这里下去,向南可直达白羊口,向东可直入昌平。”牛继宗漫声道:“可南口却在蓟镇手中,呵呵,为何如此?”
“南口关隘窄小,兵卒不过千,可一鼓而下。”被唤作承荫的是宣府总兵张承荫,口音仍然带着西北味道。
张承荫没有回答牛继宗的问题,牛继宗也不在意,都走到现在这个境地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更何况张承荫也不是那等畏首畏尾之人,不过是不想在这等时候多言罢了。
“唔,承荫,你的家小……”牛继宗知道张承荫是榆林人,老家应该还有亲眷。
“大人放心,末将家小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已经进了山西了。”张承荫心中暗叹,这位总督大人还是疑心颇大,不过想想也是,这等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焉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