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可政老爷怎么也去趟这浑水,哎,估计也是身不由己吧,……”
“对,对,对,老祖宗也说以二老爷的心性怎么可能去趟这种浑水,肯定是在江西那边被人强迫,身不由己了。”鸳鸯连忙道。
“鸳鸯,这话说出来得让朝廷相信才行啊,相隔千里,怎么解释得清楚,朝廷也不会听啊。”冯紫英叹息,“珠大嫂子的父亲也加入南京伪朝作了礼部右侍郎,你说这那一支都牵扯了进去,朝廷焉能放过贾家?”
冯紫英这么一说,鸳鸯的心也坠入了谷底,双手紧紧捏住汗巾子,“那大爷,现在该怎么办?阖府上下还有千口子人啊,大多都是些老弱妇孺,该怎么办?”
“怎么办?”冯紫英摊摊手,“现在也只能等,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有等朝廷那边有了说法,才说得上对策啊。”
“那大爷能不能猜测一下朝廷会怎么对贾家?”鸳鸯明知道这有些难为人,但是这等时候她却也只有硬着头皮问了。
“这不好说,但是肯定不会轻饶啊。”冯紫英掂量了一下,“抄家免不了,株连三族也很有可能,不过贾家人这么多,我估计也就是这些嫡支怕是难以脱身,其他人,对朝廷来说可能也就无关紧要,不会太过追究。”
看鸳鸯越来越白的脸颊,冯紫英笑了笑:“这等处置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下来的,先查封荣宁二府,然后贾家里边的主要亲眷肯定跑不掉,多半是要送大狱里蹲一段时间,日后就看朝廷态度和贾家人的表现了,若是能幡然悔悟或者立功表现,也许就从轻发落了,……”
“但无论如何家家都完了,不是么?”鸳鸯的声音有些嘶哑,“可大姑娘还在宫里是贵妃呢。”
“大姑娘那边别指望太多,她恐怕自身难保,现在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监国位子,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冯紫英淡淡地道:“她现在便是随便靠在那边儿,都会遭到另一方的攻讦,而她的利用价值又很有限,她靠着的这一方也就不会下死力气保她,稍不注意只会让她自己陷入泥潭,所以何苦来着?聪明一点的话,还不如躲到一边,别去沾惹这些是非了。”
冯紫英说得很刻薄,直接是从元春本人的价值来作评判,听得鸳鸯肝颤,但是却又明白在宫里边恐怕就是如此。
看看每次抱琴回来都是愁眉不展,有时候在一旁听抱琴和老祖宗、太太她们说话,话里话外都是说大姑娘在宫中的处境艰难,既没有足够雄厚的靠山,又没有子嗣,皇帝对其也没有多少感情,这种妃嫔在宫中的处境地位可想而知。
“那大爷,难道贾家现在就只能这样等死不成?”鸳鸯咬着嘴唇,话语里已经有了几丝哭腔。
“鸳鸯,造反谋逆这种大事,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挨着就死,碰着就亡,抄家灭族,株连三族九族也都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便是没有遇到过,戏文里难道也没有听过?”冯紫英看着对方:“爷也很想帮贾家,但是这种事情,就算是爷做了首辅,许多时候也都身不由己做不了主,不过爷答应你,会尽全力去帮贾家的,好歹爷和贾家也是斩不断的姻亲关系,宝钗和迎春也都嫁入冯家了,还有你,爷还惦记着你来替爷管家呢,……”
鸳鸯此时的心境也是又悲苦又窃喜,还夹杂着无限担心和惶恐。
她也听出了方才冯紫英话语里的意思,那就是趁着朝廷谕旨还没有下来,先把自己从贾家要出来,那自己也就算了逃脱一劫了,但这等事情她如有何做得出来?
这等危急时候要让她丢下老祖宗和贾家人,她宁肯死。
“爷,奴婢知道了。”鸳鸯深吸了一口气,“奴婢这就回去回禀老祖宗,……”
“唔,爷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爷今晚也来你们府里一遭,但也只能宽解府里人一番,嗯,你也回去和老太君说,莫要再打其他主意,龙禁尉恐怕早就把贾家监视起来了。”冯紫英平静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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