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走远了,但隔着白墙,沈澜能听到她和人八卦的声音。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没避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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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擦洗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蓝布裙子。
又洗了脸。
一点点铺了被子,试了枕头高低软硬,好歹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京车船水路,看着银子一点点花掉,头上的朱环金钗一个个当掉,她却毫无办法。
唯一藏着的只有一枚玉佩吊坠。贴着脖子,肌肤生凉。
晚上,外头送来了一碗小米粥,一碟白菜。
让她胡乱吃着。
阿夏说了,要等明日才能去账房领钱,然后出门采办。
“哪儿有这么快。”
“饿了还有饼。”
“耐饥。”
玉米烙饼十分生硬,的确厚实耐饥。
她一边啃着,细细嚼着,一边就着白水,才能一小口一小口下咽。
粥是白粥,烧的半生不熟,她好容易低了水壶烧水,重新拿滚烫的水冲热了。
从小厨房回到房中时,沈澜突然觉得腹中一疼。
可能终于安定下来了,一放松,一直迟来的月事倒是来了。
偏挑了这个时候。
她只感觉身子里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小丫鬟早就跑得没了踪影。怎么喊都叫不到人。
她来天葵。疼得在床上打滚。
昏昏沉沉,扶着墙喊人,却站立不稳,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
一双大手将她扶起来,她抬眸,看到楼薄西的脸。
“怎么了?”
“生病了?”
他皱眉。
“……我疼。”
“……来月信了。”
她小声哭泣着说。咬着牙。咬到了他的手。
他没躲闪。
而是抱着她到了床榻上,伸手替她揉小腹。五指一直下滑,摸到她柔软的小腹,轻声问她,“是不是这里疼?”
“好些么?”
他手账宽大温暖,覆盖在小腹上,隔着粗布衣裳,马上就传来热量。
她脸涨得通红。
脖子上的玉坠露了出来,被他看到。
他本来的温柔双眸立即化为满目嘲讽,一边捏着玉坠,一边笑着说,“我以为你扔了。原来不但没扔,还像宝贝一样挂在脖子上。”
“是怕我不肯认你,要拿这定情信物来唤起我的三分恻隐之心么?”
他冷冷说。
她波涛汹涌的浪潮,本来被他安抚之下温暖了许多。此刻,却又要听着这刺耳的声音。
“……是。”
“……是怕你万一认不出我,我就只好那这玉佩……”
她低声承认。
“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你别说扮成乞丐了,就算扮成七十岁老妪,化为灰烬我都认得你。”
他声音嗤笑着,又是恶狠狠说。
“……疼。”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他的手指又移到她小腹,轻轻揉按。
“是不是要我一直按着,才不疼?”
他问。
“是。”
她轻声承认,可是也知道他马上就要睡了,不会一整晚都任凭她这么折腾。可她今晚就是要……
“你睡吧。”
“醒了就不疼了。”
他抱着她,让她合眼睡觉。
一直到早上迷迷糊糊醒来,她只记得一直有一双手抱着她,然后汹涌浪潮稍微好点。
屋子里空空荡荡,昨晚仿佛是一场梦。
小丫鬟抱着一堆东西进来。
柴米油盐倒还挺多。
“侯爷走了么?”
她试探着问。
“侯爷?”
“什么侯爷?”
“你魔怔了吧?”
“小侯爷才不来这里。这里又偏僻又闹鬼。还容易让人鬼附身看到幻象。”
“以前就有人疯疯癫癫的被锁在这里,然后看到了海市蜃楼,菩萨下凡。”
“你知道海棠苑为啥没有海棠,反而有一堆荼蘼吗?”
“就是因为侯爷说他最心爱的女人死了,所以不要海棠花,还是种荼蘼。花事了。”
开到荼蘼花事了。
沈澜愣了一下。
她最爱海棠。
他对下人们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诅咒她死了?
昨晚呢?
真的是幻觉?
这个小院子被诅咒了?
他特意安排她住在这里,是要然她也变得疯疯癫癫,活在幻觉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