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的语气,此刻,浮现上她脑海。
她忍着不哭。
又忍过两次小日子之后,第三个月的时候,迟迟未露面的楼薄西,终于风扑尘尘回来了。
正是夏末秋初,蝉鸣一声响过一声。
她正抱着小暖炉,歪在床榻上,忍受着天葵的煎熬,却听到门咯吱一声开了,然后一道高大人影闪入眼前,再然后就是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他一手抱起她,另一只手熟门熟路的往下滑,替她按揉小腹。
“好点么?”
他皱眉问,“怎么每次都疼到这样?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病。
明明只是一句看似随意的询问,却在沈澜听来分外刺耳。
她双眸含泪,却忍着不哭,只是点头又摇头。
“好点了。”
“但……我没病……”
“必然是宫寒了,不然怎么会每次都疼到要生要死?”
“我找精通医术的大夫替你看看。”
楼薄西却是语气森然,一点不留回旋的余地。
“……不,不要……”
“不能让别的男子,替我看……如此私密的……”
她脸颊涨得通红,羞愧的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不会,只是诊脉而已,你想什么呢。”
楼薄西轻轻扣了下她额头,似乎在笑她笨,又转眸,语气变得十分刻薄说,“你若真是宫寒,那可不行。”
“我是要看着你生下小孩的。”
沈澜只觉得他每一句话都听着毛骨悚然。
看着她生下孩子?
看着她扮作舞姬,卑微承欢不说,还要看着她历经怀胎十月的痛楚,替他生下孩子?
而这孩子又注定是和她这个娘亲一样,都活得无名无分,连下人们都能随意嘲笑。
这才是他彻头彻尾的报复?
这才是他对自己完完整整的折磨?
沈澜哭着说“不要”,挣扎着想推开他怀抱,却被楼薄西搂抱得更紧。
他附身,低头在她耳畔低语,“别忘了,你是我夫人。”
“替夫君生孩子,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我的,你若伤到了一星半点儿,我都是不允许的。”
他手上用力,将她白瓷皮肤的胳膊掐出了红晕。
明明是似曾相识的话语,可是小楼薄西在槐树底下,看着趴在大树干上撩风筝的小沈澜,却是说得语气十分紧张。
“你小心!”
“你摔下来我怕我接不住!”
“我怕你骨折、怕你留疤、怕你受伤、你若伤到了一星半点儿,我都是不允许的!”
“求你了,澜儿妹妹。”
“我们不要风筝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小沈澜却是一只手伸得可长,一边努力够风筝,一边回眸笑着嘲笑他,“都像你么?文弱书生?”
“爬个树都怕这怕那。”
“羞不羞呀?”
可她光顾着说话,一不留神就脚底一滑,从枝枝叶叶上哗啦啦一阵狂响摔了下来,重重砸在小楼薄西身上。
十三岁的楼薄西身板可单薄,被她重重压下,立即龇牙咧嘴喊疼。
“……澜儿妹妹,你快……压死我了……”
她跌得不巧,正好撞到他右脚脚踝。
小楼薄西后来整整半年都是拄着拐杖来花园找她玩的。
可是。
此刻。
一模一样的话语,从楼薄西唇齿间再次吐露出来时,却是如此生冷刻薄。
沈澜啜泣着,却无法开口反驳。
楼薄西却得寸进尺起来,将她抱到圆桌前,让她把画拿出来。
“我说过,这一次我出远门二三个月,你正好可以画画来还礼。”
“画呢?”
沈澜指指书架上的卷轴,楼薄西就把画一幅一幅展开。
然后。
他坐在圆凳上,一手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右腿上,又轻轻按揉着她小腹,另一只手却指着画轴,皱眉问,“这些都是什么?”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红烛明明灭灭跳跃着,沈澜被他圈在一隅,只觉得浑身都是滚烫。
她说话时,声音更是带着三分呻-吟,三分喘气,听来娇弱无力,又惹人遐思。
“……这张是小时候你替我捡了一千颗心型石头,……做我的生日礼物。”
“……那张是你十三岁的时候,不小心溺水了……我在池塘旁急哭了……也跟着跳了下去……我都忘了我也不会水……”
“……还有这张是那年上元灯节……”
她脸上飞着红彤色胭脂,说得仿佛云雾朦胧般美好,每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