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
“我对不起你娘!”
“她不嫌弃我,愿意和我演好这场戏。”
“我却……”
“澜儿,爹爹错了,爹爹入戏太深,忘了自己原本是……”
白发老人忏悔着,神情激动到几乎癫狂。
沈澜抓着铁栏杆,整个人几乎是半跪在地上,难以置信望着他,“你说什么?”
“什么演戏?”
“你原本是什么!?”
叮一声。
一枚透骨钉迅疾掠过。
白发老人捂着胸口,踉跄倒下。
双目瞪着地窖顶端。
“废物。”
一道黑影闪过。
变故只在一刹那,等沈澜回过神时,她已经瘫软在楼薄西怀中,一动不动盯着白发老人的尸体。
“失策了。”
“被他逃了。他熟悉密道机关,我没能追上。”
楼薄西轻声说,又问她,“你还走得动么?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毕竟。”
“这里可是命案现场。”
他瞥一眼地窖中的尸体,声音又低又肃穆。
沈澜不言不语。
只是死死盯着尸体,似乎下一秒就能冲进去捞出尸体。
楼薄西只好威胁她,“听话,快走。”
“别逼我打晕你。”
**
曦光微亮。
沈澜从噩梦中惊醒,无数阿修罗从地狱中爬上来,仿佛杀戮战神一般所向披靡。血海之中,白发苍苍的老人死不瞑目,双唇微动,说着“我对不起你们,澜儿”。
“爹!”
她喊着。
却只看到楼薄西背光站在窗户前,身影冷寂。
“你醒了?”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他说。
“我爹?”
沈澜刚想说“有没有被好生安葬”,就听楼薄西低沉的声音响起。
“衙门那里没有收到报案。”
“要么是黑衣人私底下处理了。要么是伽蓝殿的老和尚们手上并不干净。”
“你立个衣冠冢罢,别惦记了。”
他声音波澜不惊,就和十一岁那年发现沈小媛被淹死时一样冷静到残酷。
“……爹。”
沈澜捂着脸,啜泣着,“他甚至可能都不是我爹……但我认得出那神态语气,就是和我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
“别哭了。”
“你倒是好好回忆下。”
“你爹有没有生过大病?”
“或是出过远门?”
“回来就性情变得和以前略微不同?”
楼薄西打断她的哭哭啼啼,他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皱眉嫌弃着陈茶味涩,一边轻敲着桌子,皱眉问她。
“……”
“楼薄西,你还是不是人?”
“就算他不是我亲爹,我亲眼看着抚育了我这么多年的亲人,惨死在我面前,你还不许我哭么?!”
她连名带姓喊他,双手攥紧,指骨节节发白。
楼薄西皱眉,一脸不耐烦。
但也并没有呵斥她,只是豁然起身,向门外走去。
“等你哭够了,找下人们来知会我。”
“对了。”
“别再写信了。侯府并非绝对安稳之地,你涉及王府旧事的一字一句,都危险得很。”
他凉薄的话音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澜这才注意到。
字纸篓早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