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手足无措,匆忙整理着凌乱发髻,红着一张薄薄的面颊,摇头说,“别喂了。”
“我自己……来。”
要命。
每次喂药都要被他这么折磨,她倒宁可一仰脖子猛灌下去,苦涩就苦涩了。
总比他放肆掠夺好。
哐啷一声。
清脆的瓷碗碎地声,打破了静谧。
翠羽跪在地上,手足无措捡着碎片,一边胡乱磕头道歉,“奴婢笨手笨脚……求主子开恩。”
她本来想去拿空碗的,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直截了当的“逼喝”汤药的法子,手脚一软,打翻了青瓷碗。
楼薄西这才注意到,翠羽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碎花长裙,挽着双环髻,还一左一右挂着蝴蝶吊饰。她衣领很低,跪着的时候,会露出一片酥白。
锁骨处,甚至隐隐约约露出半个蝴蝶勾勒暗纹。
“!!”
楼薄西皱眉,“谁许你这么打扮的?”
翠羽本来还存着争宠上位的心思,听沈澜说要替她刻意安排,还欣喜不已。
可是。
今日。
她亲眼看着小侯爷是怎么一口一口颇有耐心喂药的,缠绵入骨,不过如此。她就晓得,她争不过。
她歇了这份心思,也因此很快就卖了沈澜。
“是……”
翠羽怯生生抬眸,飞快瞥一样沈澜,又瑟瑟发抖,一副不敢开口指认的样子。
楼薄西捏着她下颌,恶狠狠问,“澜儿?你疯了么?”
“让一个婢女打扮成你十一岁时的模样?”
“你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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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
大半个月。
楼薄西再未踏足西巷别院一步。
翠羽吓得不行,整日怯生生问沈澜,“主子,求您了。”
“我初时不知天高地厚,妄想……”
“现在不敢想了,您别再让我打扮成你年少时的模样了。”
“哦?”
“不敢妄想了?”
沈澜抚弄着自己姣好的青葱指甲,斜眤了她一眼,轻呵了一声,“你不是还私藏了一包依兰花粉么?无色无味,下在酒中,可是最好的催-情-药引。”
翠羽脸色煞白,磕头如捣。
“……奴婢错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粉是奴婢花了大价钱弄的,主子若是想要,奴婢可以献给主子……”
她语无伦次地讨好,一通乱说。
“无妨。”
“你若乘着月色朦胧,又照我教你的那样打扮,再偷偷下点药,惹得小侯爷分不清真假,酒后乱性。呵,依他的性子,真的要了你,自然也会给你名分。”
“你求的不就是这个么?”
沈澜拿着尖尖的指甲,在桌上比划着,冲小丫鬟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翠羽越发窘迫不安,仿佛暗藏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都被一只青葱玉手揭开,湿淋淋暴晒在大太阳下。
她额头快磕出血了,却只会说,“奴婢知错。”
“求主子绕了这一遭。”
“无妨。”
“你尽管勾勾搭搭,我还会助你一臂之力呢。”
“我说过。”
“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我再说一次。”
“我无意于小侯爷。”
沈澜勾勾手指,让翠羽从地上起身,凑到她身边,听她吩咐。
翠羽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凑到她耳畔,听到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只是摇头。
“奴婢不行!奴婢办不得到的。”
“你行的。翠羽。”
“想想你那包依兰花粉。不还等着你物尽其用么?”
沈澜唇角勾出一个笑容,大大方方允诺起来——
“事成之后。”
“你要的,自然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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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初。
除了冬青树还一层层碧绿之外,街道上大多树枝都开始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小贩挑着担子,在西尾巷叫卖。
“翡翠耳环,便宜卖咯……”
楼薄西好容易从繁杂公务与迎亲事宜中脱身,终于乘着天黑之前,来到西巷,见海棠式样的翡翠耳环,忍不住问,“怎么卖?”
“这位公子,这翡翠成色不行,按说是要上百两银子的,但这残次品嘛,公子随便给个几两碎银就行。”
小贩立即低头哈腰,一个个掏出耳环来。
“……”
楼薄西看着,这耳环除了式样好,材质简直才不忍赌。
顶多值几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