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紧缩,呼吸几乎窒息。
“别逼我。”
“你敢再提她一句试试。”
“还有。”
“这是你当日欺负她的下场。”
楼薄西满眼震怒,将她提着衣领,狠狠摔在雪地上。
“……楼薄西!看我不去和哥哥揭发!”
萧露笙喉咙口被掐出深痕,整个人几乎是从阎王殿走了一遭,差点没被活活掐死。
此刻。
她狼狈不堪跌倒在雪地上,雪水、泥水混合着她大腿上的血色,让她发疯似的恶毒诅咒起来。
“私藏逃犯是什么罪?!”
“呵,那个舞娘和侯府都会不得好死!”
楼薄西却只是冷笑一声。
扔下一句。
“尽管去。”
“没人拦着你。”
然后,他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萧露笙双眸血红,明知楼薄西已经走远了,压根听不见她的嘶吼,却还是重重捶打着积雪,恨恨咒骂。
“……楼薄西!我恨你!”
“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萧露笙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你!一句话都不会再和你多说!”
……也不会再喊你小楼哥哥。
她心底补了一句,又自嘲——
其实从头到尾放不下的人是她吧。一直沉溺于小楼哥哥的温柔体贴,甚至心甘情愿当他的妾侍,也要同他厮守。
可是。
他翻脸的时候,却是如此无情。
甚至满眼杀意,毫不掩藏。
呵。
她要那个舞姬死。
要侯府声名俱裂开!
可是。
也就在那个晚上,宫中突然宣下口谕,平反了七王府失火案。
她满腔恨意向哥哥揭发时,却只换来哥哥一句——
“咦?”
“你说沈澜么?”
“那可是流着皇室血脉的,你怎么和她比?”
三年来,这些难堪的一幕幕,轮番在萧露笙脑海中上演。
她十分清楚,要彻底忘了楼薄西,却在每一次相看时,都忍不住暗戳戳和小楼哥哥作比较。
此刻。
母亲又逼问起来,萧露笙哭着在早逝的爹爹牌位前认错,却还是忍不住说,“他们不是木讷,就是穷困,要不就是身患残疾,不是耳聋就是口吃。若不是母亲安排了这么多次相看,我居然不晓得,盛京藏着这么多不堪的庶子呢。”
萧沐白这个做哥哥的,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递了块手帕。
言语上却毫不客气,一针见血刺穿她说。
“妹妹,容哥哥说句实话。”
“你太在乎这些妻妾之分、嫡庶之争了。”
“结婚成家,看重的是对方三观人品,而非金银家势。”
“你一直看不起云歌,孩子都快四岁了,你却不肯喊她一声嫂嫂。”
“总指望我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千金联姻,弄什么平步青云来着。”
“我靠自己才华,能做到大理寺少卿,十分满意。”
“并不稀罕妻族势力帮衬。”
萧沐白忍不住一声长叹,似乎这话憋在心中很久了。
“咱们萧家起于微末,唯一出路就是靠自己。”
“你时时刻刻念着楼兄,也不过是眼馋侯府万千风光,想走捷径罢了。”
“我劝过你无数次,你好好一个萧家嫡女,为何要自轻自贱,甘为妾室呢?好好嫁一个庶子,为人正妻不好么?”
“你也看到了。若是高门大户嫡子,娘亲给你找来的,都是略有残疾的。不是腿脚微跛,就是耳朵略聋。”
“要不然就是名门望族中,不受人待见的庶子,自身周正,但各方面平平,埋没于一众优秀子弟中。”
萧沐白挑眉,反问。
“可那又如何呢?”
“若是三观正,人品好,家境清寒一些,分到家财少一些的庶子,又哪里配不上你了?”
“都三年了,你快把盛京适龄的男子相看遍了,你不丢脸,我都嫌丢人啊,妹妹。”
萧沐白这个哥哥从来对妹妹千依百顺,尤其是父亲早逝之后,他更是身兼数职,又当父亲又当哥哥。
可是。
这一次他这番痛心疾首的话说话,第一次拂袖而去,似乎懒得和她多说一句。
萧露笙看着哥哥眼眸中藏不住的失望,忍不住嘤咛一声哭了出来。
“好嘛。”
“都在逼我。”
“娘,您说明日在千佛寺有一个李府庶子是么?就他了,我不挑了。”
她恨恨跺着脚,揉着帕子,泪妆全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