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后。
连续三日。
每到黄昏时分,管家都会来通报——
“呃,那位楼公子似乎又在外头求见了。”
“怎么赶都赶不走。”
“人家是小侯爷,咱们也不好真的派家丁驱赶罢……”
沈澜一边翻着账簿,一边拿细毫毛笔蘸着墨汁圈圈点点,头也不抬说,“那就报官?”
“哎哟,主子呀。”
“哪儿有为这事报官的。”
“再说了,小侯爷官场上人脉要比我们这里深厚多了,若当真报官,说不定反而是逼着我们开门呢。”
老管家十分为难,他是看着江淮少爷接回这个明艳漂亮的女子的,却放在府邸中三年,愣是算作“好友”,却坚决不肯提丝毫暧昧关系。
这女子平时雷厉风行,听说管着的几家店铺都“治商从严”,但凡有躲懒偷钱的伙计都被教训的只剩一层皮。
此刻。
听她这么吩咐,知她是铁了心不想见了,因此只好又摸着额头汗水,带着数名家丁走了出来,尴尬说。
“抱歉了,小侯爷。”
“您也别为难我们下人了。”
“主子说不见,咱们做下人的也没法子是不是?”
“您就行行好,先走了罢。”
恰好江淮从外头谈生意回来,遇到了这尴尬情景,听了老管家解释,立即拿出商人特有的好脾气来,微笑着说。
“楼公子,这春寒料峭的,天也尚未回暖。”
“您何苦在外头受冻呢?”
“回您的侯府罢,江府地小,怕是没法子迎接您大驾了。”
楼薄西望着他,也不喊他敬称,直接问他。
“江淮,你藏了她三年,够了么?”
江淮本来好脾气的一张笑脸,被他劈头盖脸这一句指责,一下子变得铁青色。
江淮冷下脸,慢慢说。
“楼公子,我喊你一声楼公子也是客气。”
“可是。”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都说了你是认错人了,你在我江府外这样胡搅蛮缠,传出去不怕人笑话么?”
楼薄西咬着下唇,心知求见不成,也决不能翻脸硬闯江府了。
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他却也不愿意让江淮痛快。
毕竟。
江淮此刻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神色,似乎在无声挑衅宣战一般——
如何?
兜兜转转怎么些年,沈澜还是选了我罢?
楼薄西冷笑着说,“本来我都想不计前嫌饿了,江家过往的龌龊事,都被我扔到垃圾堆里了。”
“可如今看来……”
他顿了一下,抬眸微笑望着江淮,声音笃定。
“是该算算账了。”
“江淮。”
“你等着。”
“你欠我们楼家的会让你十倍奉还。”
楼薄西转身离去,走之前扔下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江淮握紧了拳头。
指甲掐到掌心。
老管家的在一旁听糊涂了。
“咦?”
“这位小侯爷难得不是来求见家里那位漂亮女主子的么?”
“怎么突然又说到……咱们江府欠他?”
江淮脸上恢复了平时好颜色的模样,笑着摆摆手说。
“撂狠话罢了。”
“人逼急了就会这样。”
“可我也不能因他这一句威胁,就勉强让越家娘子见她不愿见的人啊。”
老管家的点点头。
恨不得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江家少主,够硬气!
**
又过了七日。
春日气息越来越浓,枝头渐次冒出新芽。
沈澜每七日会出门巡视一次手下的铺子,且这次又新添了西北角的茶庄,要去看看苏杭新来的茶叶如何。
她满心满眼全想着如何分辨新茶陈茶,冷不丁看到角门一侧站着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
她吓得直拍胸口,心跳不已。
等她定睛看清了,才是忍不住恨恨跺脚要离开,却被白色身影堪堪拦住。
“澜儿,你要躲我到几时?!”
楼薄西望着她,眉眼中全是幽怨与不甘。
似乎在责备她一声不吭,消失三年。
沈澜叹了口气。
似乎“认错人”这招用了好几次了。
不管用。
这人固执得很。前门通报求见被拒绝,就等到角门来。
“呵,你等了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