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给的姜汤喝完之后他才离开。
……五分钟后,我成功糊弄走了护士,没想到又端着碗里剩下的一大半姜汤和站在窗下的汪灿对视了。
他站在楼下挑了挑眉,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然而被预判了行为的我表示这不能忍,当场捏着鼻子把偷倒未遂的罪证一口闷了,还趾高气昂地倒扣了碗展示给他看。
至于关上窗户被烫得直哈气的是谁,我不说。
当天晚上,我和汪小媛蹲在男生宿舍楼下的背风处,一间一间地数着亮起灯光的窗户确定目标。
汪小媛压低声音:“真的要这么做吗?”
“来都来了,”我搓了搓手,“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首先,我只爬过你的窗户;其次,这毕竟不是淑女所为,我紧张!”汪小媛紧紧拽着我的胳膊,“万一鸭梨刚洗完澡呢?”
“你放心,这栋楼里自带独立卫浴的几个房间,现在都没有水声,”我听了一下大致情况,人生中第一次干这种事,说不兴奋是假的,“我先上,要是他窗户上了锁,我来想办法。”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都快门禁了,万一遇上教官查寝什么的……”汪小媛退堂鼓敲得震天响。
“可是我白天找他太显眼了,而且你有训练没法在场,我单独找他多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才不在乎,只有某人会吃醋,你可别在这儿混淆概念。”汪小媛说到“某人”时稍微拖长了音节,听起来非常刻意。
“某人知道你这么编排他吗?”话没说完我就觉得哪里不对,我有在想起某个人的时候复盘他心跳频率的习惯,一般来说都是我出于主动的幻听,而现在,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心跳频率居然真实得有迹可循。
我一抬头,那个“某人”果然就站在十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我们。
汪灿向我们走了几步,靴底踏在积雪上的咯吱声吓得汪小媛捂着嘴惊叫一声,他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视线沉沉地落在我的制服外套上,借着楼上投下的灯光,我清楚地看见他皱了皱眉。
……啧,要做爬窗户这种高难度动作,我可不得轻装上阵吗!
“这么巧,你能放我们进男寝吗?”我提要求的时候固然心虚,但十分仗义地没让汪小媛背锅,“我找黎簇有点事。”
“你找黎簇?”他一字一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找他借本书,图书馆登记表上显示在他那里。”我随口找了个理由,主打一个镇定自若,汪小媛则站在我身边使劲掐着自己的手,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口了。
“好,我会转达。”汪灿点点头,好像接受了这个理由。
他让步到这个份上,我们也只能见好就收,汪小媛拖着我一溜小跑,可惜还是没赶上门禁时间,熄灯铃响起的时候我们还在半路上。
反正也已经违反纪律了,我干脆刹住脚步:“黎簇这个时间睡了吗?”
“不是,你还不死心?”汪小媛惊呆了,但也只能认命地跟我一起折回去,“鸭梨一般睡得晚,上学的时候都是熬到后半夜,课上补觉,寒暑假嘛……直接通宵。”
我仰头看着黎簇房间那扇仍然亮着微弱暖光的窗户:“那你觉得他挑灯夜读的可能性,大吗?”
汪小媛一愣,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他时间上没什么不方便,那淑女就在楼下等我吧。”
虽然我也算重伤初愈,但攀着水管往楼上爬还是很轻松的,只是我并不太能理解这种返璞归真的快乐,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过汪小媛是不是回来之后压力太大了,精神状态堪忧才会一再选用这种方式串门。
拉开黎簇窗户的时候他正在捣鼓什么东西,剪开的矿泉水瓶和电路板摊了一桌子,连着个大号电池形成一个简陋的装置,旁边还摆着一个同样接了电路的白炽灯泡用于照明。
他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收拾桌上那些东西,意识到不可能瞬间收纳好,索性破罐破摔,惊恐地双手抱胸:“汪荧?借书的事这么着急吗?”
这下尴尬的反倒变成我了,我捋了下头发,心说汪灿这办事效率确实是高,他说会转达,连夜就给转达了。
还没等我找到正当理由跟他解释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就瞥见他怀里水瓶插着的吸管已经把气球吹起了一个拳头那么大,好巧不巧,教科书还翻在制备氢气那一页。
我和黎簇对视一眼,同时采取行动,他手忙脚乱地把书页翻乱,我则扑过去给持续膨大的气球打了个结,两个人目送着气球飘飘悠悠地直升到天花板,这下黎簇不光动作定格,连心跳都直接停了一拍。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黎簇一着急,抓过电路板就想掰成两半,我哪能让他这么暴殄天物,仗着他身手不如我,抢出装置闪身就走:“这个好玩,也借我用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