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新鲜的菜,不如奴婢差人去池面上凿个洞出来?嘻嘻,冬日里的鱼长了镖,现在吃说不定怎么鲜美呢!”
她到底是改不了的活泼性子,毕竟惦念着池塘好久,这会儿果断拿可怜偷生过冬季的肥鱼哄自家小姐。
元糯眼看着手里的书册被婢女拿走,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多放些葱姜,我不喜欢鱼腥味。”元糯点点头,阿四得了许可开心的快要跳起来,都没想太多,转头就要出门准备。谁知元糯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地,趁着阿四还没走出门,莫名其妙来了句。
“你是打算把池子里鱼钓起来吗?”
阿四懵了懵,傻傻地开口:“钓起来太慢了,奴婢打算用网捞一条。”
是夜。
果然如阿四所说,刚出冬的肥鱼还充盈着脂肪,用来煮汤肥美鲜嫩。哪怕元糯素日吃的不多,今日中午也喝了两碗不止。
贪杯是不好的,贪碗更不行。元糯积了食,晚膳只吃了两口便喝药了。于是鱼汤里葱姜的热性,把夜里的药抵消了一部分。等到阿四伺候完元糯就寝出了门,过了半柱香元糯便得自己晕晕沉沉的,早些年犯病的感觉又回来困住了她。
迷迷糊糊之中,元糯仿佛觉得自己腾空着,满是漂浮的不安感。但是这回元糯并没有喊人,像是赌气似地,任由自己在这种感觉中越陷越深。
屋内的炭火旺盛地燃着,窗子被阿四小心地留了条缝。恍惚间一阵凉风从窗缝闯入,越过炭火后在冷冽中混入了暧昧的暖意,翻过垂落的纱帐,透了一丝进去。
这风明明不带香味,元糯却愈发不清醒起来。
元糯开始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也不知自己在何地,倒是脑海里元溪的身影愈发清晰起来。沉浮中,她似乎听到了那日凑巧偷听到的话,还有那一晚她恍然间终于明白的,曾经自己的那些。
不能与旁人诉说的心底话。
她已然十五了,及笄后再过一年便到了议亲的年纪。而元溪业已十七,再过一年同样是本朝男子娶妻的年纪。
然而这个世道有这个世道的规矩,哪怕他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元溪待她再好,也是兄长对妹妹。其实阿四说的榜单她早就偷偷看过,十簪第一确实像下人所说,与元溪很相配。
出生尊贵,她是一国嫡出公主,听说还对元溪一见钟情。任谁都知道,尚了这位公主是什么概念。
元糯憧憬过,可惜现在也只能剩下憧憬。
第二日元糯便生了病。由于她自己硬是没喊人,阿四作为贴身婢女,直到第二日喊自家小姐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阿四急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连忙喊了屋外的小姐妹。
待元溪急匆匆回府的时候,元糯的脸色反而好了一些。
一直照顾元糯身体的府医坐在床边的脚踏上,隔着条帕子将手搭在元糯的手腕上。阿四在旁边急的快要落泪,一边想催这位大夫快些给个结论,又焦急出去通知老爷的小丁有没有把消息传达过去。待府医终于眉头一展松开了手,还没等她问呢,房门便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
元溪满头白发,阿四再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头青丝上落满了雪。
都入春了,外边居然下雪了吗?阿四一愣。
“我先在这儿驱了寒意,你快过去看看。”元溪迅速解开自己披着的斗篷,甚至连外衫都脱了,拍了拍头上的雪又就着火炉烘了烘手,生怕自己身上带的凉气过到元糯身上。
“我说你急什么急。”一声嗤笑,阿四这才看见老爷身后站着个紫发紫袍的陌生人。她心里顿时一惊,心想自家小姐的闺房怎么容许外男入内。可一看老爷的态度,似乎又认识这个奇怪的男子。
这个一头紫发的男子笑得,怎么说呢,落在阿四的眼里就是非常欠揍。
只看他慢悠悠踱步过来,身上居然不像老爷一般有融化的雪渍。
“我说你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她这样才正常。”
阿四一听就怒从中来,可碍着这男人来历不明自己又是个婢女,不敢开口呛他,只能用快要喷出怒火的眼睛瞪死他。
然而这个男子一点也不在乎阿四的想法,吊儿郎当的走到床边,一脚踢开府医,只有撩开帘子的时候阿四才看到他的表情凝固了一会儿。
可是也就一会儿,他又开始吊儿郎当了起来。
紫发男子挑了挑眉。
“你要加快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