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韩清你怎么了?”
乌逢花刚扶着韩清躺在客栈后院的床上,一个围着围裙的小姑娘就哭天喊地的闯了进来。
“小鱼,你怎么来了?”韩清连忙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想要冲上床来的势头。
“呜……张晖哥和我说你被人打晕了,还吐血了,”小姑娘眼睛已经红了,“我好担心你。”
张晖这家伙,又乱说话吓唬小孩。看着小姑娘泫然欲泣的脸,韩清顾不得别的,赶紧先跳下床:“他吓唬你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谁知她起得太猛,话音未落,脚下就是一晃。
小姑娘一撇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乌逢花自己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回头看看周平,又看看齐婉,才发现老板娘早躲了八丈远,此时正自顾自地给自己倒酒喝。
“咳,”齐婉咳了一声,“看我干嘛,双鲤是韩清捡回来的,黏她黏得不行,别人可哄不住。”
那边韩清哄了半天,双鲤拽着韩清的手,抽抽搭搭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塞进韩清手里。
“这、这是我攒的钱,你拿、拿去城里看病。”
韩清心都化了:“姐姐有钱,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哪里用得着看医生。”
周平此时终于找机会插上了话,韩清让周平帮着切了脉,双鲤站在旁边,抱着韩清的另一只手不肯放开。
直到周平把完脉,和双鲤保证韩清只是心口受击一时没缓过来,休息两天就好,小姑娘紧绷的小脸这才舒展了一些。
“没事?”齐婉斟了一碗酒递给乌逢花,被乌逢花推了回去,倒也不生气。
“没事,”韩清拍拍胸口,一脸自信,“那家伙力气太大,我一时没缓过来而已,这位少侠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
周平抹了把汗:“确实没什么大碍,但……”
“好了好了。”韩清一把打断了周平的“但是”,抱起双鲤转了一圈。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那点小零花钱还是存着赶集买糖吧。”
小女孩终于放下了心,蹦蹦跳跳地走了,临走还不忘和周平道谢。
“呼。”韩清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她家乡饥荒,被父母卖给了路过的人牙子,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兴州。人牙不给他们吃饱饭,她逃了好几次,都腿软之后精疲力竭被抓了回去,因此挨了不少打骂折磨。
后来不知道到了哪里,她又跑了一次,这次人牙子仿佛顾忌着什么,不敢大张旗鼓地追人了。
韩清上山下水,又躲在荆棘丛中,本就伤痕累累的皮肤再次被划出无数伤口,这才躲过了追兵。
她不敢轻易下山,藏身在一处山洞里,衣裳破烂,只草率敷了点草药的伤口感染发炎。如坠冰窖的寒冷与烧心灼肺的高热轮番交替着,她心里知道自己恐怕要死了,却没有什么后悔的想法。
再次醒来之后,她就到了龙兴客栈。
把她带回来的就是齐婉,她病好后不愿离开,留在了客栈当伙计。
然而作为老板,齐婉经营得可以说是很不上心。
韩清来之前,她整天窝在后院里喝酒,客栈里统共两个伙计一个厨子,后来会算帐的伙计走了,她就坐在柜台里喝酒,客人爱给多少钱给多少钱。
韩清想来想去,觉得八成是他们这里地处偏僻,齐婉一杆白蜡棍子下常有不长眼的宵小被揍得哭爹喊娘,任是哪个客人看了,恐怕也不敢“缺斤少两”得太过分,龙兴客栈才能一直开到现在。
“老板娘,那我先去前面了。”韩清自认没事了,这就想离开,怀里被丢过来一个荷包。
“拿着,”齐婉端着酒碗,“工伤费。”
韩清笑眯了眼,没像之前一样推辞:“那就谢谢老板娘啦。”
齐婉看起来心情不错:“去吧,叫张晖勤快点,就说我说的,不然当心我回头揍他。”
屋里安静了下来,齐婉又斟了一碗酒,递给周平。
“医者需手稳,不可饮酒。”
周平委婉推拒,惹得齐婉一声嗤笑:“你两倒都是乖孩子。”
她自一饮而尽,两颊已经带上了些许晕红:“小姑娘,你早知道我会出手?”
这句话却是问乌逢花的,她将这话心下转了几番,没有否认:“龙兴客栈地处如此偏僻,怎会没有高手坐镇。我们也是一时心急,这才抢先教训了那些人一下。”
齐婉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你做得对。”
说完,一碗酒又是已经见底。
乌逢花从没见过这样喝酒如喝水的人,忍不住想要出言劝阻:“老板娘,烈酒伤身……”
此时已经不早了,屋内光线昏暗。
乌逢花几遭风雨,原本还有些稚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