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常兴和几个部曲护卫着,走得顺利。
找麻烦的不多,好吃的不少。
信鸽盘旋一圈,落在男子修长有力的手臂上,单薄的纸条在指尖展开:
‘主子展信安,今日无事。早餐为八宝粥,三明治并煎肉肠;午食为东坡肉,炸鸡块,糖醋里脊,香菇菜心,主食米饭;晚间为螺蛳粉加了面片。如往日由大郎君烹煮,做法不详。’
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字,‘主子放心,分别前属下必定问清几日美食详细做法,一定!’
如同常兴在汇报是预想的那般,李政看完纸条后,脸色极其冰寒。
手指搓动,纸片碎屑飞落。
“美食?哼!”
这个词与那些新鲜的菜名,也是那无用的手下从林云歌那里学来的。
说什么为了掩人耳目扮作商队,分明是方便她携带一路想吃的食材。
女人就是女人,谈生意时本以为有几分聪明,实际上还是脱不开厅堂厨房。
李政说不清自己在失望什么,又为何因这份失望如此气愤。
以至于手下来汇报相国府来了两个公子接林云歌,他也没让透露大船早已离开邓州的消息。
倒是见那两个嫩小子在城里瞎猫似的乱转,让他心情好了几分。
造纸的工序说明已经在手,正如林云歌说的,李政打算建立一套完整的供应系统。
从原材料种植到造出成品纸,最后分销,这些是目前的林云歌根本做不到的,可对于安家和永安王来说,轻而易举。
但有一点李政十分介意,也曾问过,林云歌为什么不把造纸术拿回去给林相国。
到时候林家不仅可以掌握这门技术,还是流传千古的大功一件,也能让林云歌在相国府站稳脚跟。
林云歌的回答是:她太缺钱了。
“鬼才信!”李政揉了揉眉心,最近睡得着的时间越来越少,想起林云歌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必定是她太让人烦,也不知道那小脑袋里都是什么,怎么会做那么多听都没听过的吃食。
更让他烦的是,她运气还十分好,‘细作’常兴的消息中不只一次提到他们遇水必有好鱼,逢山定有野味,明明不是幽潭、深山,这些畜生就像赶着投胎似的往他们跟前送命。
一边怨念,一边顺畅,冰与火不外如是。
如此这般,六日后,林云歌一行便望见了长安城。
历史典籍里关于长安的描述不知凡几,可当这座挖地铁都能挖出几座古墓的古都出现在视线内时,作为历史专业的林云歌一度激动得几乎落泪。
林月娥见她这样,只当是她要见到亲人了,“阿姐,你想哭就哭一场吧。素锦妈妈说相国府里十分森严,你回去了便不好哭了。”
林云歌无法解释‘古都未老时,我见她真容’的感动,只指着那绵延百里(1),雄伟庞大的城池,“月娥,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哦,”林月娥并不觉得有什么激动的,只是心里压不住地好奇,“相国府在哪里?”
此时他们正在长安外的一座上山休憩,常兴听了这话,过来指给她们看。
“见那几处红墙玄顶的,东南的是长乐宫,为太后娘娘的居所,又叫东宫;长乐宫西边的是未央宫,是陛下朝会、布政的之所,也是他与皇后娘娘的居所。往北有祭祀的北宫,其余的是各位娘娘居住的宫殿。还有那边的太子宫,与未央宫最近……”
“那边可是明光宫?”林云歌手指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往西边移出一段距离,“未央宫外与明光宫中间那一片便是相国府吧?”
常兴有些纳闷,心想林大小姐不是没来过长安吗,怎么一眼就认了出来,“您说对了,明光宫以东以北那一片便是上林苑。往西南,就在未央宫外的就是帮助陛下料理政务的相国府了,附近还有武库。”
林月娥听得云里雾里,“你说那些宫殿是皇上的我明白,可相国府为什么也在宫里?还要处理政务?那不是阿姐的家吗?”
林云歌回头,用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框,“相国府总理天下政务,凡是各州各郡上来的折子都要先经过相国府料理后,才拿给皇帝陛下做决断。相国府外围是官员们各司其职的地方,中间靠北,才是内宅,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大正方形套小正方形,一说就明白了。
常兴以为是相国府派来的人教了林云歌,一时间也不再怀疑。
反而是林云歌对常兴刮目相看,一般的护卫对皇家的事可不该知道得如此详细。
虽说大差不差,世人皆知那是皇家处所,可哪里住着什么人,哪里有何作用,却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该清楚的。
难道是永安王外家的护卫见多识广?
这个不好问,不过常兴能这么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也是有些善意的。
长安临渭水,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