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戊未(1 / 3)

次日清晨,昼夜轮转携来凉风习习,几声鸟啼粉饰了昨夜的鲜血与混战。

三桑与吕泽并肩盘膝坐于一处马场边的草垛上,盯着马场正中几处营寨,他活了十几万年,第一次对黎明的到来感到由衷的欣喜。

他想起最后一道箭矢划破长空,直冲灵希眉心而去,仍是忍不住后怕,不敢想象施以援手者迟来一刻将会酿成什么后果。

“还好石头无事,还能见到那么美的太阳。”

吕泽眉头紧皱着,瞧瞧天边有些刺目的阳光,“若她当真有事,以太子殿下之怒,凡世众生恐怕都见不着太阳了。”

“凌煦那厮若来了,定是沉不住气,说不定赶在救兵来前就要出手,岂不是害死了她……”

三桑说着便有些心虚地住了嘴,想来昨夜他也只差一念就险些夺了灵希性命,那道告命符真真是令人缚手缚脚。

“依神君之见,我该如何将此事禀报殿下呢?”吕泽愁眉不展道。

三桑思量片刻,“他已是够倒霉的了,便说灵希有我三桑护着,还轮不到他操心。”

吕泽点点头,捏决唤朵云头晃悠悠往神界去了。

三桑长舒一口气,舒服在草垛上躺好,心道:这燕皇无道,百姓无不想啖其肉、食其骨、饮其血,国运将灭,无福消受神器庇佑,而灵希被命途推来此地,怕是要匡扶他人气运。

——

蓝田阁中,吕泽将要回禀太子的话默默在心中念了数遍,才敢离太子寝殿稍近。

果然殿下仍留着结界一道缝隙,他清了清嗓,传音道,“殿下,三桑神君递话说,‘灵希有他看顾,请太子放心’。”

凌煦闻言忙问,“你可见到她了?她为何去了燕都?有无清减消瘦?身子可还好?进食如何?她可还嗜酒?”

吕泽被凌煦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心颤。

他只能想到昨夜被起义军救回帐中的灵希,她浑身上下没一片衣角未染血,四肢腰背几处砍伤,皮肉翻卷可见白骨,肩膀后膝利箭刺穿,连军医都说估计没命了,即使有命也得落下几处伤残……

久久没听见吕泽回信,凌煦心下有些疑虑,一个不好的念头直往他脑海里钻,捣得他发蒙,“阿希可是出事了?”

吕泽在原地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殿下闭关时日还早……就放心让三桑神君看顾着灵希仙子罢。”

凌煦冷哼一声,已是不信他的白话,吩咐道,“你在此看着,姊姊若问起,说我回来自会领罚。”话音未落殿中已是空无一人。

吕泽正想唤一声“太子殿下”,又忙住了嘴,看向四周,确定没人见着才放下心来。心道太子破例非同小可,此乃坏了禁制,不上祝融台,也要生受鸢尾杖十。

——

凌煦捏决循着三桑的神息来至大帐前。

他怒瞪着正往帐中不住探头的三桑,一把将他推进帐中,“为何要瞒我?”

三桑趔趄几步将将站定,幸好二人都隐着行迹,他差点高呼出声,“我没有去蓝田阁找你么?怎么不问你那太子妃去?”

凌煦无心与他争辩,大步朝着灵希歇息的榻上走去,越是向她走近,他的心就越发慌,只有努力感受着灵希残存的微弱呼吸,才能让他有一丝安慰。

他走到灵希榻边坐好,只见她额角的碎发都被冷汗黏住,凌煦伸手想帮她轻轻揩去,指尖却透明地穿过她的额头,只能在她耳旁略略比划一下,以解相思。

灵希露出被角外的里衣缠满了绷带,每处伤口都渗着鲜血,他不禁怀疑起这些凡人的医术,伤重如此可会令她落下病根。

凌煦心里正兵荒马乱,此时灵希突然急促地咳起来,鲜血顺着嘴角往外溢出,直到染红了她的耳垂。

堂堂神族太子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既无法为她止血,就连帮她擦擦都不能,只能口中喃喃道,“阿希,阿希……”

眼见着满口的鲜血差点要将灵希呛死,凌煦差点要捏决现身。

帐外突然冲进一位提着药箱的军医,三桑一把拽过凌煦,带他来帐外缓一缓神。

“这就是三桑神君所说的照顾么?”凌煦恨恨道。

三桑冷哼,“这十几年你去哪儿了,昨夜灵希寡不敌众时你又在哪儿?你倒是意气用事,还将不将告命符的规矩放在眼里,你当灵希的命是能儿戏的吗?”

“告命符……又是那可恶的告命符,我情愿那天死在杻阳山上,也不愿她这般将我推开,”

凌煦眼眶微红,这股怨气他从未说出口,此时却一发不可收拾,如大河决堤,

“她以为我看她孤家寡人一个人搏命会安心么?我看得见,却护不了她,还不如让我先死了。”

三桑瞧着凌煦几十年未修的胡茬,配上此时狼狈的神情,忽得让他想起昆冈之战后的自己,“你何必如此怨她,如今两人都活着,不好过早早就天人永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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