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煦蹙眉,这夷家幺女倒也是有胆色,令他有些钦佩,只是受了氏族牵连,太不值当。
众神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难道那些暗处中了太子手段的氏族,皆是不亏?或许神尊有恙,太子此举是为了清君侧?
夷柯闻言眉眼一挑,盯上凌煦眸子,“仕途沉浮与食色性也,你凌煦哪一样不沾,在座诸位哪一样不沾?”
“够了!”
灵希不耐烦地朗声道,“将夷柯压下候审,礼乐照常,休要扰了兴致。”
人心不可测,而对错自有公论,总有些人自以为是受了天下最大的苦,非要求个偏心眼的公正去。
神将领命,将夷柯押解出殿。
夷柯仍高声嚷着,“长公主殿下去了魔族一趟,也失了风骨,总有一天像那神器一样,不得善果——”
灵希还未发怒,只见殿门口夷柯的后心赫然中了那柄金灿灿的弯刀。
夷柯扭头望了身后下手的太子,嘴角冷笑被鲜血浸没,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而凌煦不过懒散坐下,好整以暇地举起酒杯,面色阴沉,抬手示意吕泽将殿上的后事料理了。
众神官也佯作觥筹交错起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如今这凌煦欺凌神族,欺压人族,只手遮天,可恨他的修为滔天,无人能治他一治,能在他手下谨小慎微保住小命就谢天谢地了。
灵希被凌煦这般杀伐果决唬得一怔,心头仍纳闷,这夷氏既要报仇雪恨,总不能只用这么蠢的法子……
声乐歌舞极有眼色地渐渐奏起,她这才想起身旁的安乐子,关怀道,“可吓着了?”
安乐子撇撇嘴,“方才闭了眼的,倒也还好。”
灵希轻笑,“你倒是心宽。”
……
宴至半晌,灵希手中的酒盅都快要被她捏碎,只因那阿迦?与凌煦并肩而坐,不知二人说些什么体己话,竟让凌煦时而笑得和从前一般。
安乐子觉察出娘亲视线神态,仿佛对那栀灵山主有些介怀,蹦跳着挤进阿迦?与凌煦中间。
她顾不得怕,奶声奶气道,“小舅舅,你晨起说的拜师礼是什么呀?”
凌煦方才还笑意浅浅的脸此刻又呆板起来。他将安乐子拽起,望着凌夕道,“姊姊可随我去昆冈,我有大礼相送。”
灵希眉眼一挑,从善如流起身随在凌煦身后。
众神官见状,心上也纳闷,浩浩荡荡凑热闹去,不在话下。
——
凌煦将安乐子拽到三桑树跟前。
他走上前去,轻轻触及斑驳不堪的老树皮,双手结印,低声道,“神君,你的清净我只能护到今日了。”
难道三桑的死另有隐情?
灵希的心不由跳得欢欣鼓舞起来,关切地凑上前去,紧紧盯着无风而动的树冠。
三桑树缓缓陇上一层银光,骤然逢春的枯木伴有异象。整日阴沉的昆冈日头盛极,满树垂着的三桑玉与日光交相辉映,参天的巨树仿佛一件再精美不过的玉器。
安乐子仰头呆呆地望着,只见树里好像有人显形,满脸皱纹老树皮似的,百兽苑的貔貅都比他好看。
见这人要睁眼,她惊呼一声转头便张着手臂往娘亲怀里跑去,用凌夕的臂弯遮住了双眼,却只听闻娘亲喃喃唤着“三桑”。
凌煦手上捏决,修为从地脉向上沿着缠绕的枯藤,直达每一寸树梢。
灵希不禁疑惑道,“这三桑树怎么能识得凌煦本源之力?”
“那日他从寒山下来,三桑神君已然濒死,他便生生剖了一半心脉埋在树下,又用修为滋养了百余年,”阿迦?在凌夕身后解释道,“凌夕姐姐,你大约不知晓,那时他心口有半数心脉,都是那个人的。”
灵希心下腹诽,她怎能不知……难怪,他难道以为欠她的都已经还清了么?
她侧目上下端详了阿迦?一番,冷冷道,“这些年,你好像有些长进。”方才若不是她,夷柯的匕首早划破了凌煦的喉咙。
阿迦?浅笑道,“从前年纪尚小,做了许多错事,也曾打算将身家托付他人。可如今才学会,要做自己和他人的依仗。”
她仍不时想起寒山那日,那人决然赴死时,凌煦的神情有多么贪恋。
那是阿迦?第一次领教,原来那才是值得人爱的模样,较之无量宫坠海那日,她心中的不平尽数化作信服。
灵希冷哼一声,“所以,年少轻狂少作恶,代价你承受不起。”她白了阿迦?一眼便撇下她往前几步。
她永远不会忘记,阿迦?的手上沾了山水间无数人的血,她永远不会相信,阿迦?这样自私的人,有朝一日能一改本性。
……
“凌煦,你小子禁锢我多年,真是出息。”
三桑有些虚弱的嗓音在昆冈回荡,四周万万鸟兽花草应声化形,将集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