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磨杀驴(1 / 2)

当桃叶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王敦才将目光缓缓收回到近处,将要放下窗帘时,却不经意间瞅见了前方有个稍有些眼熟的人,像是才刚在御史台见过的狱卒。

可能是出于好奇,他吩咐了前面驾车的车夫:“走慢些。”

王敬问:“怎么了?”

“有个看管陈济的狱卒,那会儿还在里头,怎么这么点时间就换了便装出来闲逛了?”王敦仔细看着,向王敬转述着。

王敬也觉得有点怪:“他只是闲逛?”

王敦继续留神,只见那狱卒跟一个迎面而来的女子打了照面,女子塞给他一个荷包,也不过相互言笑了一两句,又挥手道别。

“应该就是出来会情人而已……”王敦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王敬追问:“什么情人?”

王敦答道:“有个女人给了他一个荷包,又走了。”

王敬警觉地竖起了眉头:“快跟上那个女人。”

王敦没太懂王敬的想法,但他相信王敬的判断力,不及多问,忙吩咐车夫跟着,不然就跟不上了。

起初那个女人走得较快,他们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跟着,后来不知为何,女人走得越来越慢,他们的马车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再后来,王敦发现,女人走的路线曲曲折折,像是在故意绕路,便告诉了王敬。

王敬只得改变了主张:“她发觉我们跟踪了,别跟了。但先不要回家,掉头随便走走。”

于是车夫再次掉头,漫无目的地启程。

离那个女人稍远些时,王敦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那个荷包里多半是毒药,是用来害陈济的。”王敬揣测着。

王敦听了,顿时脸色大变:“那怎么行?陈济要是死在牢里,岂不连累王敏?我们得赶紧去告诉他。”

“你现在告诉他,他才更危险。”

“为何?”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自然就有被灭口的可能。就连你我方才跟踪,若被对方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也是不利的,所以我才说先不要回家。”

王敦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得对方到底是谁?敢这么大胆?”

“从得知陈济被抓开始,我就在想,是谁在幕后操纵?大司马险些一起受害,显然并非他所为。方才你说看到一个女人的时候,我心里好像有了答案。

你有所不知,在永昌那几年,我发现他们暗地里的小动作,派女人做事要远比派男人更多,什么「情人相会」,那是最便利、最能掩人耳目的方式。

永昌王自幼在建康长大,在京忠心之士应该不会少,我们在永昌时就多次得到来自京城的密报,我却一直不知传信者都是何人。”王敬回忆着、推测着。

听了这番分析,王敦虽觉得有理,但还是有些疑心:“可是……陈济毕竟正在为永昌王做事呢,他现在就除掉他,未免也太早了吧?”

“一般来说,我也觉得不该在此时。可陈济这趟入京之后,未免太过于胆大妄为,要是等大事做成、他立了功,恐怕其野心膨胀,更甚于当年的陈熙。

陈济对于永昌王的作用,无非就两样,一是训练出一支精兵、二是打击陈熙在朝中的地位。这两件事基本也算做成了,他的存在,对于永昌王迟早是个威胁。

若事成后除去功臣,必会落个卸磨杀驴的名声。永昌王最在乎名声,倘若就此时让这个祸害悄无声息地消失,还不惹人生疑,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永昌王一向是未雨绸缪,你若顺着这样的思路去想,就不会觉得这事儿不可能。”王敬这次说话的语气比方才肯定了许多,这种肯定大约来自于他这几年对永昌王的了解。

王敦望着王敬,默默想到,如果王敬的猜测为真,今日陈济会被「卸磨杀驴」,那么同样为永昌王做事多年、对永昌秘密了解甚多的王敬,将来就不会成为被杀之驴吗?王氏一族又是否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王敦愁容满面。

起初王敦总顾忌着妻子与周太后的姐妹情分,总以为应该尽可能保全当今官家,可自打知道周太后当年竟与陈熙私通,心中难免以有这样的亲戚为耻。

自王逸被宣告死亡之后,王敦接任王氏族长之位,压力倍增,逢此多事之秋,他连保全自己这个小家都深感艰难,更别提王氏全族了。

如此,他确实暂时帮不了王敏,想来嫌犯死于狱中这种事,王敏最多也就是查个失职之罪,于性命也无碍。

但王敦很关心陈济会不会真的死在狱中,这样他才好预知王家未来可能的命脉。

陈济、马达等人在狱中熬着,等来的午饭又是馊的,难以下咽。

可陈氏族人们实在饿得难受,只得勉强吃了几口,几口之后,又犯恶心,又都纷纷放下了碗筷,坐在那儿唉声叹气。

马达给陈济拿过来一份饭,劝道:“公子,要不就稍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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