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竹林忽而传来脚步声,采薇忙警觉地上前查看,往竹林内走了几步,远远看到王玉带着丫鬟秀萍赶来,走得好快。
“太子妃。”采薇双手合腰间,屈膝行礼,又忙于路旁让道。
王玉只是略微笑点头,继续前行。
桃叶听见是王玉来了,忙擦了眼泪,站到王敬身后,推起轮椅。
王敬也稍稍用衣袖抿去泪水。
转眼王玉已到眼前,先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王敬,又看到站在王敬身后的桃叶,只觉两人都怪怪的。
“前些天听说父亲已经醒了,我着急来看,又怕把风寒传给父亲,忍了好几天。父亲现在身上还疼吗?”王玉在王敬面前蹲下,细细看着王敬那些刚刚愈合的伤疤。
王敬轻声笑答:“好多了,多亏你母亲。”
王玉忙站起,又向桃叶施礼:“母亲衣不解带照顾这么久,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桃叶也随意地笑笑:“我如果不照顾他,又该做什么呢?好像生命里除了他,已经无事可做了。”
“母亲这么说,我心里更难受了。”王玉说着话,泪水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别那么容易伤感,这不也挺好的吗?”王敬稍稍抬起手,摸到了王玉的衣袖:“你娘的墓室,你有没有让人再去修一修?”
王玉点点头:“太子已经让人去修过了,我后来又亲自去看了,一切恢复如旧,父亲放心。”
“太子对你这般好,你可要好好珍惜……”王敬轻轻拍着王玉的手,慢慢舒缓了一口气。
“好什么?今天一早才吵过架!”王玉撇着嘴,原本忍下去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
桃叶看着王玉那倔强的脸,仍似小时候一般,她走过去拉住王玉的手,笑问:“太子还不好?惹你生这么大气?”
“我不想提他。”王玉低着头,嘟着嘴。
跟着的秀萍解释道:“是因为徐大人……徐大人一直称病请假,这两个月都不曾上朝,也不曾教□□功课,官家因此责备了太子……”
桃叶猛然想起两个月前的事,是太子的二舅白杨打晕了徐慕,王敬叫她看着,她为了出门,就让人把徐慕绑了起来,现在想来,肯定把徐慕气得不轻。
“可是,徐大人装病,怎么会引起太子和玉儿吵架?”桃叶有点糊涂。
“那个徐慕狂妄得很!他居然要我爹亲自上门去请?他当他是谁?天王老子吗?官家都不敢这样要求我爹!更何况我爹腿脚不便?”提到徐慕,王玉气呼呼的,说话的口气完全与方才不同。
“哦……”桃叶大概明白了:“官家为徐大人的事责备了太子,然后太子想让你爹把徐大人请回来,但你不愿你爹屈尊,所以你们就起了争执……是这样吗?”
王玉噘嘴,点了点头。
王敬淡然一笑,并不介意:“这算什么「屈尊」?他毕竟是太子自幼的老师,如父如兄,训教太子是分内之事,我们教唆太子,又打晕他、绑了他,他生气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嘛。”
王玉立刻反驳道:“我不要!我不要爹去!天底下有学问的人多得很,没了他,太子就不会读书了不成?”
桃叶走回王敬身边,伏在王敬耳边低声嘀咕:“好像玉儿自从嫁过去,就一直看徐大人不顺眼,每次提起来都没好话……”
王敬亦笑着低语:“我也发现了。”
“你们说得好像我找他麻烦一样?他都那么大岁数了,也不娶亲,天天给太子下迷魂阵……我……”王玉说着说着,脸都红了,也不知怎么往下说了。
王敬笑着劝王玉道:“你想得太多了,这都说到哪去了?”
王玉看到周围还有采薇、田乐,感到一阵难为情。
王敬又笑着安慰女儿:“好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再跟太子怄气了,听话,不要欺负太子脾气好。”
“父亲……还有一件事……”王玉又一次蹲在王敬膝下。
“什么事?”
“自从上次去了我娘的墓室,提醒了我,我一直都不知道害死我娘的人是谁……我想问问你,你应该知道吧?”王玉的语速很慢,问话的样子很慎重。
王敬愣了一下,神情忽而变得严肃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王玉看着王敬,回忆起往事:“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好像是讨论过这件事的,那时候,我想当然就认为是混账公主做的,后来……又好像觉得不是……到底是谁呢?”
桃叶有点小小的紧张,她好像挺怕王敬说是陈济,怕王玉记仇,关键问题是,她觉得陈济也未必是凶手。
王敬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正面作答:“都这么多年了,元凶很难查个水落石出,你还是不要追究了。”
“我不信爹会不知道?以你的睿智,怎么可能不知道?”王玉死死瞪着王敬,一点也没有放弃追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