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谢冬风带着坐轮椅的萧白木和推轮椅的叶高远进入公堂。
与认定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萧白木不同,叶高远神棍出身,入堂后撩开衣服下摆,直接行了跪拜之礼,“草民拜见知县大人!”
明清欢视线落在一派懒散的萧白木身上,萧白木略略抬起眼皮,没什么诚意地解释,“小人双腿残废,不能行礼,还请大人见谅。”
堂下这人眉目间锋芒外露,眼底是漫不经心的神采,即使被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也自顾自的散漫不羁。怎么看,都不像个双腿残废,只能整日瘫坐轮椅之人。
萧白木觉着,这小县令多少是有点冒昧的。
收回打量的目光,明清欢开口,“这两位目击证人,是什么关系?”
“回大人,”谢冬风答,“此二人是结义兄弟。”
“那为何只找这两位入堂问话?”
“因为其他百姓都不敢出面作证。”
明清欢略一思量,将目光转向地上跪着的叶高远,“既敢为常人所不敢为,本官欣赏二位的胆识和品行。这位义士不必跪着,请起吧。”
“多谢大人。”叶高远从地上站起,自动退到萧白木身后。
萧白木眸光略动,瞬间对上头的小县令多了几分看好。
“两位可是亲眼目睹林不凡当街将人打死的全过程?”明清欢开口询问。
叶高远回答,“小人兄弟听见动静赶过去时人已经被打死了,施暴者正是林不凡的随从,且林不凡全程在边上看着。”
明清欢转眼去看谢冬风,询问,“林不凡现在何处?”
“禀大人,林不凡及其随从现下都在堂外待审。”
“让他一人进来即可。”明清欢道。
“是。”
谢冬风出了公堂,再回来时身后多了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
贵公子左眼有一记淤青,整个人却趾高气扬,入了公堂见了上头坐着的知县也没有要行礼的打算。
官老爷一般遇见这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通常会问一句,“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但明清欢有自己的盘算,暂时还不想跟对方在礼节上计较,然后明明白白的知道对方的身份。
在她看来,有时候糊涂一点,事儿估计会好办许多。
“林不凡,堂下妇人状告你当街将他丈夫打死,”明清欢冷着眼色道,“你可认罪?”
“回禀大人,小人与死者当街斗殴是对方先动的手,小人左眼这块淤青就是证据。”林不凡道。
见他有意糊弄,明清欢接着问道,“所以这场斗殴,从开始到结果,对方就只揍了公子这一拳,自己却被公子生生打死?”
“大人这话可冤枉小人了,”林不凡继续狡辩,“小人自己挨了打,可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到这妇人相公。是小人的随从一时护主心切,情急之下才动的手。那谁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就身体不好,碰瓷似的没怎么被打就死了。”
”你胡说八道,”妇人愤恨地瞪向林不凡,“你说没怎么打,可你看看我相公,头都被你的随从打破了。”
林不凡不急不躁道,“我跟你夫妇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好端端的本公子干嘛要下这么重的手,生生把人打死?”
妇人转脸看向高处坐着的知县,竭力哑声喊道,“大人,民妇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半句是恶意夸大的。大人将我相公身上的白布揭开查看,便知道民妇所言不虚。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本公子平白无故让只疯狗冲上来就给揍了,还没请大人做主呢,”林不凡道,“你个疯妇字字句句都在往本公子身上泼脏水,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了,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你家相公,冲上来就给我一拳?”
妇人眼底发红的瞪着林不凡,咬牙不说话。
林不凡得意道,“怎么不告诉大人本公子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让你男人疯狗似的冲上来就咬?”
妇人红着眼底哑着嗓音竭力骂道,“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你说我是畜生,那怎么不告诉大人我究竟做了什么畜生事儿?”
明清欢一记惊堂木拍下,让堂下争执的被告和原告都消了音,开口道,“被告林不凡可有官名在身?”
林不凡挺意外知县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愣,回答,“禀大人,小人连秀才都数考不中,哪来的官名在身?”
“既无官名在身,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这话,就问得林不凡无言可对了。
明清欢抬手从圆柱木筒抽出一只令箭牌子,“林不凡藐视公堂,拖下去重打二十打板再行审问。”
手起牌落,这变故给林不凡整懵了。
“大人。”
李师爷低声而喊,意在提醒。
明清欢有自己的盘算,并未理会师爷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