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里多了一位有孕的夫人,要准备的事便多了起来。
第二日,尹诀特意起得很早,叫来管事询问,“京城有一位针绣出名的嬷嬷,你为我将她请来伺候夫人。”
“针绣出名的嬷嬷?”管事笑着问,“大人,您是打算提前缝制少将军的衣裳吗?”
尹诀却不以为然。他只是记得杜立当初提过一句杜棠喜爱刺绣,所以才特意请来嬷嬷和杜棠作伴,就当是为解闷也好。
闻言,管事不由得连声夸赞,“大人,您有心了。我这就命人去办。”
尹诀顿了顿,又叫住他。
“还有,等再过一个时辰,你去把夫人叫醒,看她想在哪里用早膳。”
管事却支支吾吾半天,“这……大人,夫人已经醒了有一会了。”
尹诀一愣,现在还正是清晨时分、街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没想到杜棠比他起得都早。这是为何?
“夫人见您还在休息,就让我们不要来打扰您,一会等您醒了再去叫她。”
“……”尹诀只好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
昨夜,不止是尹诀,连沈氏也没能睡个安稳觉。
数年前,尹诀出征之际,曾向她坦言爱上了青梅竹马的苏锦绣。沈氏那时十分意外,但也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了解苏锦绣出身湖州某县令府,尽管父亲官职不大,但作风清廉、家世体面。并且由于她是家中唯一的独子,深受双亲的宠爱,自幼便接受全家人的精心栽培,如此才养成了现今这般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沈氏对苏锦绣很是满意,只可惜的是这两人最后却没能修成正果。
在此之后,她也曾忧心忡忡地为儿子物色过其他的相亲对象,甚至还真的相中过王府的某位名门千金。只是见儿子对苏锦绣始终一往情深,所以也就一直没有主动开口提过这事。
可没想到,如今,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挤占了先机。
沈氏对杜棠是不放心的。杜府在湖州城是出了名的巧伪趋利、趋炎附势,从一个院子里养大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大的不同?更何况,尽管是遭受胁迫,可她当初勾上尹诀便是靠的出卖贞洁这一损招,这事确确实实无法抵赖。如此一个出身不详、手段卑劣的弃女,沈氏始终无法对其升起好感来。
可事实不容狡辩,那女子的腹中,又的确怀有尹诀的亲生骨肉。无论如何,她就是尹家子嗣的生母。因此,沈氏也无法做到真的苛待她些什么,只有心中充满了矛盾。
带着这样的愁绪,沈氏辗转难眠了一夜。第二日腰酸背痛地醒来,沙哑地唤来丫鬟,“来人,煮杯茶来。”
她左等右等,平日里贴身伺候的丫鬟终于推门而入,可身后却跟着另一个容光焕发的女子。
“沈夫人,我来向您请安了。”
杜棠腼腆地笑着,向沈氏行了个礼,随后又从端盘上拿下一盏清香四溢的茶,
“这是我刚泡的枸杞菊花茶,提神养生,我来扶您喝下吧。”
沈夫人欲言又止,看向她的贴身丫鬟如喜。如喜只好解释说:“是夫人早晨问我老夫人您平日的喜好,我便说您每天清晨都要喝一杯现泡的茶,她这才向我讨教了做法,自己亲手泡制的。”
沈夫人只好接过了茶杯,轻抿一口,果真是平时的口味,分毫不差。
沈夫人清了清嗓子,但仍是鸡蛋里挑骨头地说了句:“茶香淡了些。”
“是,”杜棠受教地垂下头,“我明日会更注意的。”
沈夫人没再搭腔,而是放下空茶杯,看向如喜,“再扶我去花园走走吧。可以开始准备早膳了。”
如喜却笑说:“老夫人,夫人她已经把早膳烹制好了,就等着您和将军大人前去用膳呢。”
沈氏愣住了,亲自来到膳厅,果真看到一桌的宴席早点,各式风味都有、色香味俱全。
“这些都是杜棠做的?”
“回老夫人,是的。”如喜答,“夫人她天还没亮就起了,一直忙到现在呢。”
旁边另一个小丫鬟还捏着一个玫红色的小方糕,欣喜地说:“不仅仅是这些,夫人还给我们都做了小点心。说是从前在杜府学的,名字叫做红梅糕,味道还很好呢!”
沈氏不由得瞠目结舌。
她经历风风雨雨几十年,什么样殷勤献媚的人没见过?可她真的还从没遇到过杜棠这样奇特的女子。新婚第二天不忙着伺候讨好丈夫,反倒像个奴婢一样忙起了家府内务,给一大家子人做早饭。
沈氏皱皱眉,不禁叫来杜棠责问,“你有孕在身,怎么能干这些粗活累活?”
杜棠羞怯地低下头,沈氏又问,“听丫鬟说,你今日还没天亮就起了?怎么醒得这样早,是有哪里睡得不习惯么?”
“不,不是的,沈夫人,将军府风景宜人、寝室宽敞舒适、床铺柔软温暖,我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