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淡淡茶叶飘香。一位身着浅杏色衣裙的妇人静静摆弄着茶案上的器皿,听到脚步声,抬头温婉一笑,面如莲花,清雅秀丽。待沈应頫走近,妇人向宾客们轻福一下身子,淡淡开口:“老爷,都准备好了。”
宾客在身后窃窃私语:“沈庄主真的是好福气啊,夫人如此端庄姣美,温柔贤淑。”
“可惜二人成婚多年,仍然未有子嗣。”
“怪不得这沈庄主一个接一个纳妾,听闻第五位小妾已经被悄悄抬入府了,就等择个好日收入房了。”
“听闻还是宫里出来的,长得可好看了。”
“嗐!这沈府的妻妾哪个不好看?三娘子四娘子可都是雪肤花貌的,那已经离世的二娘子还是咱县城出了名的美人,刚嫁入沈府不久便生下一位小公子,本可以母凭子贵过上好日子。可惜一年前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啊!”
“啊!难不成闹鬼是真的?”
“什么闹鬼!别乱说,当心沈庄主听到了。”
飞燕在宾客身后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小声的对话,捏了捏公孙策的手:“这沈应頫艳福不浅啊,啧啧啧,妻妾一个赛一个美。这沈夫人这般淡雅出尘,不知道余下几位娘子该是何等品貌。”
就在飞燕感慨之时,一位盛服浓妆的艳媚娘子,正袅袅娜娜朝沈应頫走来,笑得一脸妩媚:“老爷,舒月来迟了。”
有些好事的茶商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神色,“这就是那位三娘子,备受沈庄主恩宠,地位都快赶上大夫人了,今日茶宴都能让她一个小妾露面。”
就在大家看热闹之际,沈夫人、三娘子与几位斗茶人各自落座,宾客们也停了嘴,移步到茶案前一赏这风雅事。
团茶被细细研磨成茶末,使之入汤轻泛,发泡充分。置于碗底,山泉水煮沸,入碗冲成茶汤。这煮水的火候也极其重要,候汤最难,未熟则沫浮,过熟则茶沉。水刚过二沸,恰到好处。再用茶筅快速击拂茶汤,使其发泡,泡沫附于汤面。
众宾客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点茶,唯独公孙策几人眼光不时抬眼四处观望。寇随之不明所以,不断转头看向飞燕,想弄明白她到底在找什么。
他已有一年多未见过她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寇准的寿宴上。那日听着亲爹与庞太师略带醉意闲聊着飞燕与他的亲事,心中狂喜。他自小便喜欢这个明媚娇俏又精灵古怪的三小姐,纵使见过许多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却只有飞燕是他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他心疼她自幼没了亲娘,总是找机会陪在她身边,总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总是找各种借口送她礼物。他喜欢喊她的小名,想让她知道自己和她亲娘一样,会疼她爱她。无论飞燕多少次翻着白眼不搭理他,甚至恼怒呛声让他别再喊了,他还是存了私心,偶尔私下喊上一次,只想拉近自己与她的距离。这次重逢,心绪激动,一句小九便脱口而出。
他一片情深,飞燕却丝毫没有回应。他只道她年纪小,还不懂情爱,但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慢慢长大,等她明了他的心意。好不容易盼到飞燕及?,还未等到两家定亲,却得知飞燕出走的消息。他又急又担心,日日候着太师府的消息,始终未等到飞燕归来的消息。万万没想到,这次下江南却遇到了她。
她出落得更加水灵动人了,清眸流盼,巧笑倩兮。可是她的笑,只对着那个白面书生。就在寇随之千愁万绪之际,一碗茶盏递到了他的眼前,只是他却没了品茗的好心情,匆匆接过一饮而尽。甘苦,嘴里味道一如他的心情。
他心绪不佳,众宾客却皆是满脸欣悦,品鉴着茶汤。
斗茶,主要乃斗色斗沫。茶色以纯白为上,青白为此,灰白次之,黄白最末。茶沫则以咬盏为佳,汤面乳雾汹涌,溢盏而起,周回凝而不动。
沈夫人白氏,生香熏袖,活火分茶。她所烹之茶,色纯白,茶碗中甚至冲出了栩栩如生的图案。大家赞不绝口,沈应頫看向夫人的眼光中尽是藏不住的赞许与爱恋。
三娘子秦氏,一边击拂茶汤一边抬头看向沈应頫,见他凝望着白氏并未看向自己,便愠怒上心,脸色变得阴深,手中的茶汤成了灰白之色。她低头看了看茶盏,快速泼掉,表情也瞬即恢复如常。
飞燕小口吃着香饮子,细细品着手中由白氏冲出的汤纹水脉呈花草状茶汤,表情惬意地端着手里的茶盏与楚楚低声浅笑:“楚楚姐姐,这茶具真如包拯的脸啊,黑不溜秋的。”
“飞燕,你刚才是没看见,他找不到腰牌时的脸有多黑,这茶盏可差远了。”楚楚轻捂着嘴,和飞燕咬起了耳朵。
包拯回给她们一个更黑的脸。公孙策笑着打圆场:“这黑盏乃建盏,茶色白宜黑盏。建安所造者,绀黑,纹如兔毫,其坯甚厚,熤之久热难冷,最为要用。”
听着公孙策温和细语介绍茶盏,飞燕神情越发温柔,眸子亮亮的。见他定眼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便拉上一旁猛吃荷花酥的展昭:“小豆丁,吃够了没?我们去找小禾吧!”
说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