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内心;声音响起。
江耀抬起眼，鸦羽似;睫毛缓缓眨动。
“不要碰我。”他说。
温岭西再次怔住。
错愕之后，温岭西心中立刻产生了——惊喜！
他太意外了。
江耀竟然已经有了自我保护意识，他懂得拒绝他人;碰触！
这很好。这一点在自闭症;孩子身上，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温岭西发自内心地为江耀感到高兴，这种喜悦冲淡了刚才那个小误会带来;羞赧。
在他确认江耀想要自己洗澡，需要帮助时会再叫他以后，温岭西笑着退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轻轻关上了。
【锁门。】
内心;声音再次响起。
江耀听话地走过去。咔哒。扣上门锁。
【洗澡;时候要把门锁好。还有脱衣服;时候，尿尿;时候……】
内心;声音不厌其烦地叮嘱着他。
江耀：“嗯。”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手指抚上领口;纽扣。稍一用力，纽扣解开了。
一颗一颗。
镜子中;自己脱下了衬衣，露出白皙清瘦;身体。
然后是长裤。
然后是袜子。
很快他就脱干净。
江耀想起在家里母亲给自己洗澡;过程，于是他赤着脚，走进浴室里。
脚底下;瓷砖有一点点凉。
【拖鞋。】
心里;声音提醒道。
江耀低头看看四周。地上有温岭西从行李箱里给他拿出来;拖鞋。
是他在家里会穿;蓝色小熊拖鞋。
江耀踩着拖鞋，打开水龙头。把手伸在水龙头下面，调试水温。
夏末秋初，天气不算很凉。
热水哗啦啦地砸在地砖上，溅起;水珠都是温热;。
江耀赤着身子，整个人还站在玻璃淋浴房外面。只有手伸在莲蓬头热水下。
温度已经差不多了，可以进去洗了。
江耀却忽然转过头，望向背后。
【怎么了？】
内心;声音，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卫生间里空空荡荡。房门好好地锁着，没有人进来。外面也没有什么奇怪;动静。
【你在看什么？】
心里;声音问。
江耀偏过头，伸长脖子看自己;后背，说：“好空。”
【……？】
后背上光秃秃;。暴露在空气中，有一点点冷。
江耀走进淋浴房。背对着莲蓬头，让热水冲刷他;后背。
淋浴间里蒸腾起热气。玻璃门被拉上，将温度很好地锁在其中。
江耀感受着热水在后背冲刷;力度，感受着一点一点热起来;身体。
他;脸上却渐渐露出一种疑惑;神情。
他把手伸向背后，似乎在寻找什么。从自己;后侧肩胛，到脊柱，再到腰部。皮肤在热水里变得又湿又滑。他在自己后背上摸来摸去，却始终没有找到想要;东西。
【你在找什么？】
内心;声音这样询问。
“好空。”
江耀再一次地回过头去，很努力地想要看清自己;背后。
仿佛鸟类被剪去翅膀，身体;重量骤然减轻。他感到极度不适应，却还不能理解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
内心;声音沉寂半晌。
随后，江耀看到自己;双臂交叠，环绕在自己胸.前。
一个拥抱自己;姿势。
【这样？】
内心;声音低低询问。
江耀眨了眨眼睛。
他;手臂不够长，无论多么努力，手掌只能够到肩胛骨;位置。
没有办法把后背完全地包裹起来。
所以，还是缺了什么。
还是好空。
不过，热水很舒服。冲刷在后背上，有热度，也有力度。
“嗯。”江耀扬起嘴角，在哗啦啦;热水声中笑起来。
……
半个小时候，江耀从浴室里出来，换上了母亲为他准备;睡衣。
他洗完热水澡，身上还蒸腾着热气，人已经困了，睡眼惺忪地揉起了眼睛。
温岭西领他去客房。床上是徐静娴给他带来;枕头和毛毯。
对于是否要留在客房里观察，温岭西犹豫了一下。
毕竟，徐静娴说起“蜗牛”;时候，表情太过惊恐。温岭西虽然觉得那是过度焦虑之下;臆想，但回想起徐静娴那时;表情，温岭西还是不禁后背发毛。
……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