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带起一阵馥郁，熏得直叫人有些醉了。水面波光粼粼，似是有什么稀奇的宝贝，定睛一看却道只是那有些刺眼的日光。
春日的阳不同于夏日那般炎热，困了四月有余的严寒，这扶光倒使这万物有了生机，不同前日里那荒凉了些。
疏月与江篱穿着普通奴仆的衣裳，偷摸从后门出了府，避开了管事望舒。
望舒是江篱还未及笄时江母给她指的婢女，到如今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可也许是望舒的性子较为板正，先前又天天给江篱带江母的口训，江篱有些怕她。
她成为江相后，望舒便被派为了管事，成为这相府除了江篱最大的人。
要是被望舒知道在科考前几日，主子带着她出门闲逛，怕是回来要将两人都训上一通才肯罢休。
主子倒是不会受罚，顶多也就是耳朵连听几日的唠叨，她可就不同了，被发现的话会被罚去后厨倒三天的碳灰，那可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烟尘了。
想想就恐怖。
疏月不自觉得缩了缩脖子，脑中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来。可谁叫她是影卫呢？自然是主子在哪她在哪。
“没事，这不是这几天累得不行了，出来消遣一下子，只要咱们按时回去，保准望舒不知道。”
江篱向疏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钱袋子的银两，直接惊到疏月说不出话来。
“这都是我瞒着望舒偷偷攒下来的，我留了一些在床头的柜子里，剩下就都在这了。今日我们去福春楼吃点好的。”
两人刚入福春楼雅间没多久，就听到楼下有嘈杂的声音，听话的内容好像是几个男人在吵架。
“卫公子所言未免太过于狂妄，此番话，是在藐视当今圣上，以为圣上抉择并非正确吗？”
陆岁瑾从未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他本以为世家公子大都是端方自持，就算不满腹经纶，也应当是有君子其表，却未曾想到，入京碰到的第一位世家公子，就是这般令人作呕。
听这世家公子小厮所言，竟是当朝卫太尉次子吗？
他思及此，有些头疼。他此番入京大事便是科考，可如今得罪监考次子，怕是功名无望。听闻主考官江相是一杀伐果断的女子，清正廉洁，乃是女帝陛下手中最为锋利的刀。
官场之上官官相护，怕是江相也未必能全然脱离吧。
可他也的确气不过卫二公子那句“穷酸之人妄想一步登天”。
卫二公子那边还在说些什么，陆岁瑾却沉默了下来。
江篱却看得起了些兴趣，忙让疏月去问问底下的情况，自己则端起茶盏薄唇微抿，品了一口这上等的“九秋风露”。
入口微苦却不涩，后有回甘，茶有清香，令江篱有些惊喜。
看来这福春楼当真是进了一批好茶。
不一会功夫，只听吱呀一声，疏月便推开了雅间的门溜了进来。
“主子，是卫二公子先行嘲讽寒门读书子弟，所以那位公子坐不住，便出言相撞，这才争吵了起来。”
“卫二公子还说‘寒门不配入仕’······”
疏月说到后面，望向江篱愈发阴沉的脸，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越渐弱了下去。
她望向主子的脸，看主子这面色铁青的模样，总觉得这卫二公子今日怕是不能安然回去了。
江篱此时觉得楼下这世家公子面目可憎，生得肥头大耳，可这说出的话竟也如畜生一般。
女帝本就登基不久，此次乃邺朝第一次科考，为的就是从寒门中选贤举能，可他这一番动作，竟是让不少学子萌生退意。
若只是因为他卫二蠢笨如猪倒也就罢了，若是他身后那位想要阻拦科考，那就别怪她江篱手下不留情。
江篱眼神晦暗不明，握着茶盏的力道大了许多，像是要将瓷杯捏碎似的。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丢给疏月，吩咐道：“去拿着这下楼，给那位公子撑个场子。”
末了，江篱似乎又想了想，跟转身要离去的疏月说：“去查一查那位公子姓甚名谁，家世是否清白。”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