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突然变得嘈杂无比,打斗声由远及近传来,很快便到了众人所在的厅室。注定会热闹不断,却未曾想热闹来的这么快。
为首之人身材高挑魁梧,五官分明,目光如鹰,虽然换了关内人的服饰,但霍君窈曾在夷族朝贺的宴会上见过此人,那是夷族玄青部落之主,玄青王扎古那。此人言语举动向来不羁,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却极为忠诚,是夷族首领的左膀右臂,其所统领的玄幽军与青冥部是夷族最强盛的两支军队,玄幽负责保卫夷族京都,青冥则是驻于边关,时常与霍家军发生冲突,各有胜负。
霍君窈记得,当年此人前来朝贺,提议当场比武,打伤数人,甚至差点重伤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当时,国号初定,战乱未平,皇帝不欲大动干戈,派了霍家长子霍君珩,也就是她大哥迎战,她记得当时大哥虽然勉强占得了一丝便宜,但自己也在床上躺了好些天。虽然她想到了夷族人会来插上一脚,但扎古那只带了寥寥数人前来,还如此明目张胆,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你是何人!今日群雄汇聚于此,胆敢放肆!”半场集会都过去了,林昶一个字都没敢说,现下倒是抖起威风上了。
扎古那非江湖中人,在场之人不识得他也不稀奇,林昶以为终于有机会露脸,只是可叹,以扎古那的脾气秉性,林昶怕是要倒大霉了。扎古那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林巧巧,眼中生出几分玩味的神色,似是老鹰看到了猎物一般。
如此无礼却又极具侵占意味的眼神,若是一般女子,要么惧怕,要么羞愧,要么气愤,可林巧巧偏偏神色如常,举动如常,言辞如常,拱手问道:“客人武艺高绝,恕巧巧孤陋寡闻,未在江湖上听过您的名号,故而未曾相邀,是我辉月宗的疏漏,今日略备薄酒,客人若不嫌弃,容巧巧敬您一杯权当赔罪。”
瞧瞧,这就是聪明人和草包的区别,来人不知深浅,但敢区区数人生闯寻令集,单是这份胆色就不是寻常江湖侠客可比的,在场众人不乏功夫高绝之辈,还没有动手不过因为两个原因,一,此人举动虽无礼,却不知是敌是友,没必要一上来就将其放在对立面上,二,当时遍请武林人士之时,只说明了需何时抵达武陵城醉月居,却并未明确寻令集到底在哪日召开,请帖是召开前一日才发放,此人时间掐的正正好好,若说是巧合也是没人肯信的,若非巧合,便是蓄谋已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未知对方深浅便贸然挑衅,此为,草包。
距离扎古那距离最近的座位上,坐着的正是那日在醉月居门口和霍君玟相聊甚欢的小弟子,被师兄师姐拉到了一边,现下看来,竟是梦泽洞天的人。
扎古那也是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招手让人送来酒杯,一看便是使唤惯人了的主。润了喉,方才说道:“我不请自来,姑娘何来过错,赔罪倒是不必,但姑娘若有雅兴与我饮酒赏月,我倒是乐意至极。”
此人言语轻浮,一双眼睛像是钉在林巧巧身上了,半分不错开,霍君玟欲起身相护,却被按住,霍君窈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林巧巧笑道:“公子说笑了,武陵多风沙,明月蒙尘,没有好看的。”
这场风头从头到尾被林巧巧占了个遍,现下又被无视,林昶气得脸红脖子粗,重重地哼一声,不满地骂道:“林巧巧,你还真与他说笑上了,果然下贱。”
林巧巧只当听不见,林昶还想再说什么,被林不为喝止。
霍君玟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想来是生气的,但此刻若是贸然为林巧巧出头,怕是更会让她难堪,只能先行隐忍。
扎古那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姑娘可真是好脾气,但与这样的草包,大可不必。”
“你说什么!”林昶怒喝。
“你,三番两次打断我说话,我很不满。”话音刚落,扎古那手中的酒杯倏然飞出,这一手速度力道皆为上乘,瞄准的正是林昶的头颅,以林昶的功夫必然是躲不开的。
林昶与林巧巧向来不和,林不为功夫也是平平,霍君窈以为这草包今日要血溅当场,一条银鞭裹着疾风抽了过去,在距离林昶额头不足三寸之处将酒杯抽了下来。出手的正是林巧巧,而被攻击的正主腿软的已然跌倒在地。
林不为这个老父亲赶忙将他的好大儿扶起来,急慌慌问道:“昶儿你没事吧?可有伤到!”又起身对着刚刚下死手的那位又怒又怕地喝道:“不过言语之争,阁下何必伤我儿性命?”
扎古那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略带疑惑地笑道:“林宗主的意思是,出言羞辱便可以了?”
扎古那这话,倒是暗戳戳地替林巧巧出了气,林巧巧听得出来,倒是不好出言反击了,林不为却话锋一转,疾声厉色地说道:“阁下不将我辉月宗放在眼里便也罢了,只是今日群英在此,阁下却屡屡挑衅,将诸位英雄前辈的面子踩在脚下,难道是要与整个武林为敌吗?”
霍君窈情不自禁要为这位林宗主鼓掌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