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凶的人连冲出去刨根问底的勇气都没，独自等到苏叶溱离开。
月挂高空，他顶着一身的霜色走进自己院子，背影有些落寞。
院门口的小橘猫瞧见他飞速蹿进草丛里不见，像听懂苏叶溱的话记住了他是个很凶的人。
因为太晚，没有仆从守着，整个院子冷清地没有人气。
要不是他回来，压根不会知道苏叶溱来过。
隔壁院里的烛光灭了，他的院子只剩月光照路，蝉鸣声作伴。
白清秋缓步推开自己屋门，回头望了眼树枝压着的院墙，才进屋关门。
随后熟练地点了盏烛灯，一抬头看见对面书桌台上压着宣纸角的一只金灿灿的千纸鹤。
在烛光下，闪闪发光，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他走过去不光看见了金灿灿的千纸鹤，还在它旁边看见几张贺卡。
精美的贺卡上写着不怎么好看的字，最上面的是三个字。
“别气啦。”
依次拿起来看——
“你还在生气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去哪儿了？”
“送你个千纸鹤，消消气~”
苏大小姐没有写过这么丑的字，看上去跟新学的一般，尽力写工整了还是难看。
最后一张贺卡是：“我们再去一趟藏香书阁吧，你的书还没买。”
白清秋想得出来少女没心没肺写这些话的样子，一边叹气皱眉，一边不情不愿地提笔蘸墨。
“……”
他指尖划过字迹，沉默过后，收起贺卡和千纸鹤，把它们好好搁置在木盒里。
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信纸上的字迹做了特殊处理，在烛火上方一寸停片刻，显露出字迹。
“既然能在苏家立足，且已与苏家小姐关系缓和。”
“要么想办法除掉苏家，要么拉拢苏家，让其成为活在棋盘上的棋子。”
“至于鱼寻薇，听闻初见你便对你不一般，可借此让她成为对付李文宣的利剑。”
信尾无署名，只有三句话。
白清秋淡漠读完，捏着信纸点了烛芯，火焰吞噬掉信纸，化为灰烬飘在盏台里。
夜声寂寥，烛火跳跃在他布满一点血丝的瞳中，而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
他闭上眼站在那儿，手搭在木盒上，指尖一下下轻点着。
二皇子李尧是皇后所生，惯是心狠手辣，长得阴沉，脾气暴吝，不得皇上喜爱。
李尧与他哥哥太子李文宣完全相反，从小记恨李文宣在心，一直计划如何除掉李文宣顺利继位。
可惜不太聪明，哪怕有皇后这个靠山，朝廷也并无几人是他的党派。
最近皇帝身子不太好，李尧终于坐不住了。
半晌后，白清秋睁开眼，揣上木盒放到床头内侧的抽屉中。
外衫刚解两枚扣子，门被敲响了。
敲门声在此时格外的清晰，包括来人的喊声。
“是我。”
“你回来了吗？”
姑娘的声音是小心带着试探的，少见的加了几分软糯，一听就是有求于他。
不过他没想到苏叶溱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她不是睡下了……
白清秋系上扣子，没有及时回应，默默走到门前。
门又被敲了两下。
“你睡下了吗？”
“我们聊聊好不好。”
门外的苏叶溱没有把握白清秋会不会跟她聊，所以她又说：“或者你想什么时候聊来找我。”
“就是别生气了。”
苏叶溱这几天补足了睡眠，压根不困，烛火灭了躺在床上翻腾，看到了隔壁院露出来的一点点光晕。
她收拾地快而随意，扯上一件宽大的外袍套在睡衣外，头发半挽跑了出去。
就怕白清秋灯一熄睡了。
三天，她等了三天，白清秋终于出现了！
“白——”
门被突然打开，苏叶溱嘴里剩下的两个字卡住，看向三天没见的白清秋。
对方比三天前好不到哪去，看着她的神色有点冰冷。
他站在她面前一步远没有说话，下巴一扬，示意她开口。
苏叶溱收回手背到身后，在略微尴尬的气氛中，轻声笑着说：“晚上好。”
“你看见桌上的千纸鹤和贺卡了没有？”
白清秋“嗯”了一声，看上去对苏叶溱没什么交流的热情。
“你考虑一下？”
少女目光很是期待他的点头，站在那儿没有羞涩。
“这次我真的不会失约了！”
她犹豫一下才继续说：“本来是想自己挑了书送你，可我也不明白你爱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