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后说:“是八月七日。”
林君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隔了这么久,亏你还能记得清楚。”
曾宏嗤笑:“这记忆力好还成我的错了?”
他说:“有印象是因为那天正好立秋,晚上有些降温了,可她的背心汗湿了一大块,并且大晚上的还戴着个草帽,不爱说话,只记得她大概的模样,面部被那大草帽挡着没看清,无法确定和照片上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过她好像说她名字是叫朱燕来着。”
曾宏又歪着头看了看照片,笑着调戏了一句:“不过我记得她奶.子似乎没这么平啊。”
林君白了他一眼,警告他注意态度。
审问结束之后,林君始终难以消化这一结果,那个不闻世事、孤苦伶仃的女人竟然偷渡出国了,她偷渡的理由又是什么。
由此林君和刘洋特意去云乡走访了朱燕的父亲朱德。
朱德年过八旬,耳朵不好,说话要很大声才能听清,为了隐秘性,刘洋特意安排了附近一个私密性很好的餐厅包间。
朱德坐在清静幽雅里略显拘谨,布满老茧的手揉着浑浊的眼睛,林君让他放轻松,并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
朱德说朱燕常年漂泊在外,很少回去,只偶尔打下电话、汇些钱回去,而她在去年九月和春节的时候还给他打过两个电话,所以自己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
林君问:“电话里说了什么?”
“大概就是问我最近的一些情况,要我注意身体,没说太多,她那边似乎很忙,电话声音小,我也没太听清。”
朱德说话时神情平静,只是眼眶中氤氲着水光,他伸手抹了把脸,再见时眼里又如最初那般浑浊。
林君立马去查了通话记录,那号码确实是朱燕的,也确实是从加拿大打过来的,可那号码自春节那通电话之后就再未使用过,之后便自动注销了。
或许朱燕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金台,离开了这个她不受待见的地方。
而穆臣在得知这样一个结果时,是难以接受的。
朱燕是一个小镇出来的女人,书读得少,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不可能在无事发生的情况下突然出国。
“无法确定,只是时间久远,线索有限,这样的可能性很大。”王晓说。
其实警方也觉得有诸多疑点,可参与去年八月偷渡行动且对朱燕有印象的嫌犯都说应该是她,他们怀疑和秦辉或者二十年前的惨案有关。
现在他们缺的,是一个能令人信服的朱燕偷渡的理由。
穆臣站在海边的台阶上,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海,海峰卷起层层海浪撞在岩石上,然后退下,留下一滩滩的白沫。
他突然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燕姨晕船,即使是要偷渡离开,她也不可能选择水运。”
王晓眉毛拧成一团,问:“有没有可能是吃了晕船药,因为船运比较安全。”
“你们有在她家发现晕船药吗,或者是她去药店的购药记录。”
王晓摇头。
查明朱燕的下落,或许还得从秦辉入手,可秦辉的下落更是扑朔迷离。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言、心事沉沉。
半路上,王晓的电话响了,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伸手挂掉。
没一会儿,电话又来了,穆臣也忍不住看一眼。
王晓尴尬的接起来,却没想手机自动连接上了车载蓝牙,对方的声音就那样突兀的在车厢内响起,让王晓无处遁逃。
“小小,我跟我妈商量过了,家里刚买了房真拿不出什么钱,这样吧,彩礼免了,嫁妆咱也不要,就拿来装修婚房吧,名字等你以后生了娃再加上?”
“......”
“喂?小小?在听吗?你跟你妈再说说......”
王晓慌慌张张去关车载音响,却越慌越乱,半天找不到设置键,于是又去关手机的蓝牙,正当她手忙脚乱的时候,车内的声音突然断了,只有手机听筒里断断续续、若隐若现的说话声。
穆臣关了车载音响,抬起下巴朝前方指指,示意她看路,“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吧,我就不随你回队了。”
王晓此时已经满脸涨红,头都抬不起来,她匆忙将车停在路边,穆臣知道她难堪,也没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沉默的下了车。
待穆臣走后,王晓开出一段路停下来,怒气冲冲的拿起手机,那头已经挂了。
她回拨过去,虽然一肚子怒气,但语气还算平和,只是音量高了几度:“李绒茂你干什么!”
那头也没好气的反问:“你干什么啊?刚刚半天不说话,我这跟你商量彩礼的事呢。”
王晓转头望向装外,阳光刺得她眼睛泛红,她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心平气和的说:“这婚我不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