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去云起才抬起头半信半疑地问:“你果真是我祖师叔的徒弟?”
“当然。”萧翎又晃了晃腰间的玉佩,“这可造不了假。”
云起终于收剑归鞘,规规矩矩地对萧翎行了礼,惭愧道:“弟子云起拜见太师姑,先前不识太师姑身份,多有冒犯,还望太师姑恕罪!”
萧翎抬手一挥,“不知者不罪,起来。”
“谢太师姑。”云起站起身,瞥见萧翎身侧的男子,又问:“这位是?”
“他是,一个好友。”萧翎回道。
云起对着忽然皱了眉的朋友道了声“前辈”,却只换来一个不友好的斜视,便讪讪地把手放了回去。
心底自我宽慰道:能得祖师叔青睐收为徒弟,太师姑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作为她的朋友一定也是个了不得的,了不得的人物,性子孤傲些那也是难免的。
这时一道士打扮的少年上前问道:“前辈,您既是我云起兄弟的太师姑,那便跟那凤首蛇身的怪物和鬼面人不是一伙的了?”
见萧翎摇头,那小道士便像是忽然泄了气,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被同伴扯起来后竟背过身去嘤嘤地哭了起来。
萧翎那辈子只在师门被灭后痛哭过一场,后来便再没掉过一滴泪。
这会儿看着这些少年一个接一个掉起金豆,鼻涕带泪,好不伤心,心底竟不忍起来。
回头瞅了眼虞子珩,见他抱着胳膊无动于衷,心知不能指望他一个杀手去哄那一群小朋友,便走上前很有长辈派头地安慰起来,许久,那些少年才慢慢地不哭了。
萧翎问道:“你们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云起抹干眼泪,这次更惭愧了,“外头诸多门派一夜之间被焚成废墟之事,想必太师姑也听说过,都说罪魁祸首乃是蛟龙岭,却苦无证据,我们二十多天前相约着来打探消息,孰料那秦逍遥竟也是个怪物。”
“怪物?”
虞子珩起了些兴致,总算是正眼看向云起,“是何怪物?”
了不得的人物终于将目光投向自己,云起瞬间打起精神,挺直了脊梁,整了整衣衫,神色格外敬重。
若非适才哭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嗡,那便与面对曲青云时的姿态相差无异,“晚辈也说不清,反正不是正常人,他带着面·具,可我见他脖子上突然出现许多裂痕,裂痕下有火光,好像他身体流动的也不是血,而是……”
云起挠着头想了许久,瞧见萧翎身后那一池子的岩浆,眸子陡然一亮,“就跟那池子里的岩浆一样!”
“皮肤出现裂痕,身体里流着岩浆?”萧翎默默地重复了一遍,心道,那岂非跟凤首岩鳞蛟那般?
“你,没看错?”
云起摇头,“弟子绝对没有看错,当时我们这些人都在一起,太师姑如若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余下的年轻人便激动起来,“是的,云起兄弟说的没错,我们都看到了。”
“没错,我离得最近,看的也最为清楚,分明就是个怪物。”
萧翎又问:“那,然后呢?”
云起回道:“弟子隐约记得那会儿越来越热,再后来就好像是中暑了倒在了地上,等再醒来便被关在了这里,之前每天都有人看守,后来也不知怎么全撤走了,我们便趁机弄断锁逃了出来,可这里跟个迷宫一样,怎么也走不出去,后来还突然冒出一个凤头蛇身的怪物,还有一个戴着鬼面的高手,一直追着我们不放,守卫撤走后,我们已经数日未曾进食,哪里有力气打架,本来一行十多个人的,如今就只剩我们五个了……”
最后隐隐只剩呜咽了。
一群年轻气盛的小崽子,脑袋瓜子也简单了些。
但愿吃了亏,日后能长些记性。
谈话间,身后的岩浆池陡然开始沸腾,咕嘟咕嘟不停往外冒泡,热气翻涌,如进了水的油锅,岩浆飞溅,落地之处竟使青砖都烧了起来,不消一会儿,石堡就成了火炉。
“那日就如眼下这般酷热难耐……”云起干咳了几声道。
眼见几个本就虚弱的少年个个大汗淋漓,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脸色发白,用剑撑在地上,勉强还能立住,萧翎赶紧招呼大家往通道里撤。
就在这时,那一池的岩浆忽地贴着池子外壁缓缓游了出来。
隐约有粘稠的哗哗声音入耳,众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竟见适才还蓄满岩浆的池子此刻空空如也。
那些岩浆不知怎地全部流到了外头,正一点点往上堆积,不出片刻竟堆成了一个高约八尺有余的人形,有头有手有脚,甚至还能辨得出五官,邪门的很,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那东西扭着圆滚滚的脑袋转向萧翎等人,下一瞬又缩回成一滩岩浆,如长蛇一般,左扭右摆灵活地游向了另外一侧的通道,很快消失不见,不留任何痕迹。
能变成人形的活岩浆,连萧翎都不曾见过,还以为自己是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