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且罪无可恕的恶徒,可每次杀心一起总会想起那夜萧翎被他掐住脖子那痛苦模样,然后便无论如何都无法出手了。
“你若阻拦,我便杀了你。”他说道。
被威胁了萧翎却是噗嗤笑起来,虽然这狗崽子嘴里说着要杀她的话,可语气中却没听出丝毫杀意,还隐隐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莫非是她多日苦口婆心的劝解起了那么一点作用?
“可我并不打算阻拦你,相反我还打算帮你混进去。”说完又改口道:“不,是被请进去。”
虞子珩终于抬眼看来,须臾皱了眉道:“这几日开口便是放下屠刀,金盆洗手,如今却要助我杀人?萧庄主,是虞某看起来很好骗?”
萧翎摇头道:“没骗你,我说了帮你便一定会帮你。”
虞子珩一怔。
你要它死,我便一定杀了它。
那日也是这般口气。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度袭来,他又陷入沉思。
眼前的人视线是落在了自己脸上,可思绪却不知飞去了哪里,怎么就突然发起呆来了?
萧翎困惑地挠了挠眉毛,等了许久不见他有动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想什么呢?”
虞子珩终于回神,“你究竟为何要帮我?”
萧翎道:“在碧水清江杀人还要全身而退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对方乃穿云堂堂主,曲红菱武功高强,也最是心狠手辣,依照地宫的规矩,一个月之内这任务若完不成接下来要死的便是你,也就是说在你和曲堂主之间要么死后面那个,要么你们两个都死,你若死了,叫我度化谁去?”
虞子珩直直地看着萧翎,很长一段沉默让她别开眼去,他忽地严肃了神色,“萧庄主又何必装傻,你分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萧翎掐着手心脸色有一瞬的苍白。
是,她知道,可让她如何据实以告?
说她便是那个害得他受这千年因果报应之苦的人?
说她后悔那日从贼匪刀下救了他?
说她如今皆是为了赎罪?
她想承认,却又怕承认。
萧翎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接着站起身又转了个身面背对着他,颠来倒去依旧是那几句话,“我那日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本仙子看不下去有人世世受苦,觉得天道不公,便下来想给你改改命,走吧,我们现在出发的话,日落时分应该能到碧水清江,我给你带路。”
说完不再给虞子珩询问的机会,大步走了出去。
虞子珩微拧了眉直盯着萧翎出了酒肆,夜夜入梦的那道红色身影陡然跃然脑海,喃喃低语道:“你究竟是谁?”
不分昼夜聒噪个不停的人忽地噤了声,气氛就变的古怪起来,萧翎并不想被虞子珩看出什么异常,但她就是没了开口的勇气,哪怕是敷衍的话,只好闷着头走路。
好在西行十多里路就到了依山傍水的碧水清江,这一带四季如春,眼下夕阳正柔和,放眼望去风景甚美。
二人租船登岛,沿着一片茂密葱绿的竹林拾阶而上,约摸到了半山腰方才看到碧水清江正门。
值守的两个青衫弟子见有陌生访客不紧不慢地迎上前去,客气地施了礼后问二人是何身份,上山来又所为何事。
萧翎还了礼笑道:“在下萧翎,特来拜访曲宗主,还有劳代为同传一声。”
其中一弟子道:“萧姑娘有礼,我家宗主前日便下了山,并不知归期。”
“出门了?”萧翎点头道:“无妨无妨,但不知这山上眼下由何人主事?”
另一弟子回道:“冯堂主。”
“哦,追风堂冯堂主,甚好甚好。”萧翎摸出玉佩笑眯眯地递将过去,“那便烦请将此物拿给冯堂主,他看了自会前来见我。”
值守的弟子没见过曲修竹,更不认识这晶莹通透的玉佩,但听萧翎如此说又恐怠慢,收了玉佩一路小跑着上山去了。
冯崇正在房里吃晚饭,本来坐的歪七扭八,孔策敲门进来忙端正了姿态,“咳,何事?”
扭头一眼看见孔策手中握着的玉佩惊的猛起身,以致把碗都摔破了。
见冯崇忽地双眼发红,孔策忙上前询问,“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冯崇摆摆手,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着急地问:“策儿,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孔策只在画像上见过这玉佩,虽看起来不像造假,可太师伯已仙逝多年,玉佩也早不知所踪,如今突然有个年轻姑娘携玉前来,本有所怀疑,眼下见着冯崇的反应便知这玉佩确乃太师伯遗物,忙道:“适才值守山门的弟子来报,说门外有一名唤萧翎的姑娘,拿着这玉佩要拜见青云师兄。”
冯崇一听着急忙慌往外跑,一路狂奔下山,连发冠都跑歪了,也顾不得整理仪表或是停下喘口气,见着那背对着山门的红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