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因此比常人老的慢!”
此后七年她相貌上的变化也微乎其微,为此虞子珩时常苦恼,师父不会老,可他会,若干年后师父仍是个小姑娘,自己却一头银发,满脸皱纹,丑陋无比,岂不难堪?
这问题困扰了他好些年,却没料到最后竟没来得及变老。
沉默良久,虞子珩长吸一口气,努力在唇角拉出弧度,“你不是总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归涯被围攻之前那几日,恐以后再没机会开口便想要告诉你,只是好不容易才凑够了勇气,却被你一把如梦如醉送去了域外,后来竟当真再没有机会开口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那一世,他日日夜夜都在后悔,每次睁眼皆是被惊醒,都要环顾四周,天知道他有多希望那可怕的梦魇当真只是一场梦魇,醒来自己仍置身往日的不归涯,但时间终归无法倒流。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带着那辈子的记忆去投胎转世,后头的漫漫岁月,何其难捱。
“如今我也实在等够了,待你醒来我就告诉你,可好?”
他语气轻且低沉,不似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
也就对阿姐有几分温情!
闻晚歌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但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得了了,抬指掩着嘴巴,几乎要惊掉了下巴。
*
沈回春一句“看她的造化”,萧翎躺了好些天都未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一开始的时候闻晚歌每天都焦躁不安,守在床旁哭哭啼啼,不停地问“阿姐,你为何还不醒”,“阿姐,你究竟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虞子珩实在忍无可忍,十分凶神恶煞地把人拎去外头,摸出一根银针警告说:阿翎在这世间飘荡了一千年,后来又东奔西顾,终日忙碌,定是累极了,眼下她想多睡些时日,那便由她去,你若再吵个不停,我便扎哑了你!
闻晚歌当真安静了下来,倒不是被威胁了心中恐惧,而是因为小舅舅的淡定,回到袭家堡后他便整日忙的不着家。
辰州进入四月,雨水繁多,也就天气放晴时虞子珩才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但顶多只是在萧翎身边呆上一刻钟的时间就又背着悲鸣刀匆匆出门去了。
萧翎始终未醒,他却丝毫不见担忧。
慢慢的,闻晚歌也安下心来,反正阿姐一定能醒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日同往常一样,用过早饭,陪萧翎说了一会子话,闻晚歌便开始练剑,虞子珩留给她好些剑谱,偶尔得空也会亲自指点一二,这段时间她的剑法可谓突飞猛进。
五月的辰州天气尚不那么热,但一个时辰下来也是大汗淋漓,稍事歇息,又回房收拾一番,出门就见木辞朝端着碗碟从东厢走出来,气哼哼步入院中,将手中的托盘重重地搁在石桌上。
闻晚歌蹙了蹙眉走将过去,“他还是不肯吃?”
垂眸看了看早已凉透了的粥和小菜,木辞朝无奈道:“那臭小子摆明了是想饿死自己,好言难劝要死的鬼,小爷我还不伺候了,谁爱管谁去管!”
说完抬脚出了院子。
三天了,滴水未进,这般下去便真的该去做鬼了,可他是四叔拼上半条命才救回来的,闻晚歌往东厢看了眼,大步过去踹开了门。
床上的少年面颊凹陷,没点血色,躺着一动不动,看起来跟死了也无甚差别。
唤了他几声等不来回应,闻晚歌耐性全无,端起一旁的铜盆就往床上泼去。
无故被浇了一脸的水,那死气沉沉的少年终于睁开了眼,但也仅仅只是睁开了一下而已,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便又闭上了。
闻晚歌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掀开湿淋淋的被子,将床上的人拽了起来,然而这少年却并不挣扎,任由对方把自己推倒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滚了一圈后,又同死人般动也不动了。
愣了好一会儿,闻晚歌被气得笑了,但下一瞬彻底寒了脸,指着地上的少年就差破口大骂,“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可怜之人?两个月前我外公,我爹娘都还好好的活着,他们疼我入骨,家里的师兄、师姐也都待我如亲妹妹一般,我一直觉得我闻晚歌是这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可就在一夜之间,他们所有人皆死于非命,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其实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就要活不下去了,可我若不活下去,谁替他们报仇雪恨呢?!”
闻晚歌顿了顿,闭着眼收拾好心底的悲切,又道:“我不认识你,所以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你铁了心求死我也不会拦着,只是,还烦请你出去死,死远一点,至少别死在我袭家堡,这里已经死了太多人,我不希望又多一个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