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它过来了,那只老鼠!”
粗厉沙哑的大嗓门从架子最底层传来,浑厚的男音里带着变调的惊恐。
“噢,天哪!我新换的腿,这个月匹诺曹先生还会再给我修一次吗?”
江桉惊诧的扭头,抬眼望去。
那架子上响起一阵骚乱,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木偶从摆放着它们的木架上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腿脚。
粗葛的嗓音似乎并不在意江桉的反应,只是继续抱怨:“最近真潮,老人家是真受不了,我想去晒太阳了。”
“······”
突如其来的沉寂过后,唧唧喳喳的话音就响起。
“我也是,我也是。”
“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我的脑袋已经换好了,怎么还不让我出去呢?我都在这里到好久了。”
“哎,你别挤我。”
“唉,匹诺曹先生什么时候来呀······”
不动声色缩在角落里的江桉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结果残缺的手臂滑过空气。
忘了,手已经没了。
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换了一只手,看来这里被称为“修”息室更合适一点。
架子上摆放的木偶大部分都是残缺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少了个眼珠子,只有极少数的人偶完完整整的被摆在架子上。
四处散落的布料与刻刀,杂乱的环境,显然,这里应该是木偶师的“工作间”。
就在屋子里被各种木偶的话语淹没时,穿着白色蓬蓬裙的红发木偶突然出声:“你呢?怎么会来休息室?”
正试图在一群木偶谈话里隐身的江桉:······
她无奈地摇摇自己缺了零件的手臂:“手没了。”
话音一落,屋子里所有的木偶都停下了交谈,眨巴着还能转动的眼珠,齐声问道:“真的吗?”
“太好啦!”
“对,对······”本来还想再卖卖惨的江桉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群木偶嘴里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不是,等等。
什么鬼东西?太好了?
在江桉的腹议下,那个吵着自己腿脚不好的木偶老头给她解了惑:“匹诺曹先生的手艺很好的,就是有时候······”
江桉顶着满屋子的视线,十分合群的加入讨论:“匹诺曹先生有时候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说了?”
“就是、就是,额,比较······”一个半人高的木偶支支吾吾。
“就是有时候比较粗鲁。”
红发木偶双手抱胸,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直接盖棺定论。
“那是粗鲁吗?简直是······”
头顶涂着灰色油彩的老头话还没说完,门外模模糊糊的传来哼唱声就断断续续的飘进来打断了它,听起来有些耳熟的乐声让本来还热闹的人偶们瞬间紧张起来。
“快快快,快坐好。”
“谁!别踩我裙子。”
“赶紧赶紧,快点快点,别让匹诺曹先生注意到了。”
嘈杂的动静带着丝小心翼翼,所有的木偶虽然都在动,但是细微琐碎的动作只有轻微的悉索声。
在木偶动起来的那一刻,江桉就把自己藏到了架子与墙根的死角。
“安静,安静。”
红发木偶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裙角,靠在沙发上当个洋娃娃。
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脚步声渐渐逼近。
一步,两步······
越来越清晰的哼唱透过那扇门,轻柔欢快的节奏让她脑子里的弦紧紧崩上。
智能门禁特有的识别声微颤,来了。
“咔嚓。”
门开的摩擦声从耳朵里传来。
江桉藏在乱七八糟的裙摆后,视野里大片的视线被夸张的蓬蓬裙遮挡。
能看见的那片地方恰好对着沙发。
只见柔软的沙发上凹陷下一个坑,黑色的风衣上带出褶皱,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搁在了沙发扶手上。
轻松愉悦的叹慰在休息室里十分清晰。
江桉注意到红发木偶眼睛瞪大,一双蓝色的眼珠定格,嘴里倒吸一口凉气。。
一顶白色的礼帽被摘下,搁在了圆桌上。
那是······
江桉微微瞪圆眼睛。
白帽子!
白帽子居然和匹诺曹是同一个人。
江桉微微侧头,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让对面的人偶变了脸色。
“嘭——”
一时不查,头盔轻磕在墙面,簌簌掉落的墙皮“咔嚓咔嚓”落下。
江桉动作一僵,下意识屏住呼吸。
但是已经晚了,悬挂在房间上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