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一盆冷水浇在萧怀镇身上,他身置于水池中,浑身滚烫。
他裸露在外的苍白皮肤不同寻常的泛红,眼白满是血丝,额头分不清是水还是汗珠,顺着发丝滴落。
顺安冲过来伸手止住倒水的两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您出来吧,再泡在这冷水里,您的身体受不了的!”
萧怀镇身上单薄的衣服湿透,他抬起水淋淋的胳膊,指着顺安,声音直发抖:“把张太医给朕叫来!”
顺安见他满面怒容,丝毫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跑出去,叫上侍卫前往太医院。
没一会儿,张太医被带进来,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地,惶惶撑起年迈的身子,却始终不敢抬头。
“张太医,你可知毒杀皇上该当何罪!”
萧怀镇的话令人心惊,他难得对自己的舅公如此冷厉。
张太医听了,跪撑着身体,两臂战战,慌忙道:“皇上!微臣冤枉!微臣怎敢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不敢,可太后敢!”
萧怀镇的胸膛剧烈起伏,满腔怒气化作破口而出的大声呵斥。
“你和太后背着朕做的事,她让你配的什么药,别以为我不知道!下作勾当!”
他早就知道,太后为了传嗣之事,让张太医研究出些男欢女爱的药物。
这种事,他不好与太后启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不去后宫不召后妃便能避免。
谁曾想,居然把药用在他和叶岚岚的身上!
一想到,那药物差点让自己玷污了心上人,萧怀镇就后怕。
他越看张太医越恶心,气得拽住他的衣领,破口大骂。
“你居然敢对朕用那种东西,信不信朕掀了你的太医院,让你滚到地下去陪先帝!”
令人恐惧的杀意压迫了张太医的脊背,他往地上不停磕头,脑袋嘭嘭直撞坚硬的金石地面,疯狂求饶。
他一直以为这个病病殃殃的甥孙不过是太后手中的傀儡,只见过他昏庸享乐,却从未见他如此动怒,竟有几分先帝的影子。
“说!是谁出的这馊主意?”
萧怀镇问的是叶岚为何昏迷着出现在养心殿,又为何与他共处一室之事。
他伸手扶住顺安,从水池里出来,周围的太监连忙上前帮他擦拭身体,更换湿透的衣服,送上姜汤。
萧怀镇的身体已经褪去了那不寻常的高温,幸好他喝那参汤不多,不然现在还不知道会怎样。
“微臣,微臣只是将药给了太后,其他一概不知啊,请皇上明察!”张太医趴在地上,颤声答道。
萧怀镇不信他的鬼话,“你说不说?”
张太医愁死了,他除了配药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太后说这药是给安贵妃用的!
而且,就算他知道,也不能说啊!一边是太后,一边是皇上,得罪哪个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只能趴在地上频频叩头祈求,“臣不知,臣真的不知啊!”
见从张太医这里问不出东西,萧怀镇冷下脸道:“不知道?那你就滚去大牢里吧!来人!”
“不,不!皇上,我是你的舅公啊!你不能抓我!你不能……”
“舅公又怎样?就算是太后,朕也一样抓!来人!把这谋害天子的老东西关进天牢!”
外头的侍卫迅速冲进来,把哭叫的张太医拖下去。
“顺安!”
他又回头叫自己的心腹来,指着他:“你带侍卫,去把慈宁殿围起来!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慈宁殿,违者斩!”
顺安心头一跳,明白皇上这意思是要软禁太后,也不敢说什么,忙领命下去。
没过一会儿,顺安着急忙慌地过来,“皇上,太后,太后要见您……”
“不见!”
萧怀镇指着慈宁殿的方向,语气强硬:“你告诉太后,这段时间朕都不会见她!让她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身为太后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看了眼池水,又道:“还有,把张太医研制的那些药立刻毁了!朕不想在宫里看到这种脏东西!”
顺安接了旨意下去了。
慈宁殿内,太后原本正撒泼打滚,大骂皇上没良心,骂叶氏狐狸精,但当她听到太监过来传话后,顿时熄了声。
“太后,皇上让您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张太医已经关进了天牢,您还是消停点吧。”
李太后后背额头渗汗,她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和忠王的计谋败露了。
她想让叶岚岚失身露丑,所以特地把张太医研制的无色无味的合欢散下到皇上的参汤里,怎么会失败?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她不死心道:“忠王呢?”
“太后,忠王今日并未入宫,现在府中,但皇上说了,您不得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