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俞这才惊觉方才有些唐突,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看到陈千俞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歉意,郑均为反倒有些不自在。
他的确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可刚才纯粹是本能的反应,他没有不满,更没有厌恶,但这些好像很难张口解释。
“你眼光倒是长进了不少。”郑均为努力掩饰空气中的尴尬。
“什么?”陈千俞显然还在方才的情绪里。
“今日这个”,郑均为走近了些,额前的发丝在风中飞扬:“明显比先前的要强上不少。”
陈千俞眼中闪过一丝嫌弃,随后翻了一个白眼。这人顶着一张俊脸,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她想听的。
与云俭重逢,她当然是开心的,但是她对这位幼时玩伴或许有兄妹之谊,却绝无男女之情。
娘亲摆在明面上的撮合,已经让她心生厌烦,现如今郑均为也来掺和。
“仙人,你纵是闲,也不要老盯着我一个人。”说罢,陈千俞转身离开。
桃林中瞬间只剩下了郑均为一人。
看着陈千俞渐渐远去的背影,郑均为有些费解,怎么就生气了?
罢了,他看着满园的桃花,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来都来了……
陈千俞倒也没有真的生气,不过是心中有些烦躁,只是这股无名火,不知怎的竟发到了郑均为身上。
想到郑均为,她眼前顿时闪现他的模样,他脸上好像时时挂着笑,倒是她,像六月的天,说变脸就变脸。
好歹自己多年修德习礼,在外人面前从不轻易动怒,怎么偏在他面前阴晴不定,丢了颜面,失了分寸,害他平白受些无妄之灾。
下次,陈千俞暗暗在心里发誓,下次,下次若见着他,一定做到豁达雅量。
严州城外七八里处有座禅寺,香火旺盛,每月初一、十五,都有大批信众前去上香,祈求神灵保佑。
十五这日,陈千俞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绕道官舍后门,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早已坐着一个人,一见她上来,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打趣道:“还以为姑娘忙着相看郎君,忘了这事呢。”
陈千俞立即坐到周绮文身边,双手搂住她的胳膊,甜甜地笑着:“姐姐的事,怎么敢忘?”
周绮文侧过身,轻轻点了下她的眉心:“你啊,但凡在男人面前有在我这儿一半嘴甜……”
“他们算什么?”陈千俞扬起头:“姐姐可是我的东家。”
陈千俞这话倒是提醒了周绮文,她立马把手伸到陈千俞面前:“快拿出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懈怠。”
陈千俞松开周绮文的胳膊,从胸前掏出一叠纸,递到周绮文手里:“在这儿呢,姐姐快看看,可还能用?”
“你写的,自然能用。”周绮文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一页页翻看着。
陈千俞早已熟知她的脾性,也不恼,悄悄挪到马车一侧,掀开车帘透口气。
马车行驶到了夕水街,看着仙清居的门匾,陈千俞突然想起什么。
“停一下。”
“怎么了?”周绮文闻声抬起了头。
“仙清居的桃花酥很是不错,姐姐定得尝尝。”
“哎……”周绮文的手刚伸出去,陈千俞已然下了马车。
仙清居的桃花酥?周绮文在脑中细细回想,仙清居离她来青阁不过百丈远,她怎么没听说,仙清居还卖桃花酥?
“桃花酥?”小二立即撇过头,看向一旁的掌柜。
“怎么,没有了吗?”看他二人有些犹豫,陈千俞试探着问。
掌柜连忙摆摆手:“姑娘稍等。”随即朝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立马会到了意,拔腿就往二楼跑。
听了小二的描述,郑均为二话不说出了门,躲在立柱后头,偷偷往一楼看,果然是陈千俞。
“这桃花酥本就是给您特意做的,店里并未对外出售过,公子您看……”小二小心地问道,毕竟眼前这位公子可是店里的贵客。
“把这个包给她。”郑均为随手把桌上那碟还未动过的桃花酥端给店小二,嘴角轻扬。
之前在官舍摘的桃花,他拿回来后,一半做了桃花酥,一半酿了桃花酒。
上次他带着新做好的桃花酥兴冲冲去找她,见她在休息,就隔着窗悄悄放在了炕桌上,事后也未提及,没想到她竟寻了来。
“她一个人来的?”郑均为随口问道,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应是有人同行,只是那人没下马车。”小二走到窗前,把周绮文的马车指给郑均为看:“看着好像是来青阁的马车。”
郑均为点点头,见小二还站在这里,催促道:“你快包给她,该等着急了。”
“是是是。”小二嘴上应着,心里直犯嘀咕,这位爷也真奇怪,不知姓名,不知来历,也不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