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平安静的坐在愿生寺后寂静的小院里,原是给香客们的禅房;后来有富贵人家给寺庙布施了一笔巨款,寺庙就在南边扩建了新的禅院,这里就空了下来;苏锦她们喜欢来这里玩,庭院中百年的银杏树,正值深秋,枯黄的叶子黄金般的铺在地上。
他心有千言万语,待到两人见了面,却又拘谨起来;苏锦满腹心事不好开口,宋清平却也是愁肠百转无以言表,还是他打破了僵局;
“妹妹近来可好?”
“不好!”
啊!宋清平竟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语塞;泪水氤氲了双目,苏锦泫然欲泣的望着他;
“咱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会……”
“骗子,都是骗子,一直再骗我,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哭喊、倔强、不甘,眼泪不断的涌出来,说着掏出荷包扔到他身上;
“哥哥知不知道周家已经来提亲了,我很快就要嫁人了;你却还在这里跟我客套,咱们这样见面还有什么意思,索性丢开手吧;左右你也是要娶亲的,就当咱们没认识过,就到这里吧。”
啊!消息如同焦雷一般把宋清平炸了个清醒,全盘打乱了计划;不是孝期三年吗,怎么会现在就……这些话却顾不得问了,拦住要走的苏锦;
“妹妹你等等,再等等;春闱之后,我立刻上门……”
春闱,可她等不到了呀;若那时,她应该在周家吧!不听不听,执意要走;
“妹妹!”
“我难过,我不高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今日索性说出来,我不想你嫁给别人!从前还是现在,你都在我心里,咱们一处长大;看你嫁与他人,他对你好便罢;要知道你过的不好,我又无能为力,我心里是何等滋味。”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一介白丁,如何登门?妹妹金尊玉贵,如何开口?原打算会试之后,功名在身去找夫人求亲;却不成想……”
“够了!”
漠然打断,转身离去。
“那是天意了,果真是造化弄人!既无缘,想必哥哥蟾宫折桂日也是我燕燕于归时;我先恭贺公子,公子也记得恭喜我!”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心好疼,如此拖沓,不如相忘;苏锦带着一身凌冽决然离去,唯余风卷残叶,吹动着漫天飘零和幕天席地的悲伤;宋清平捡起荷包,务必珍重的掸掸灰,无用,真无用,妹妹的一片心啊!只觉万念俱灰,五脏俱焚!
苏锦哭着走出来的时候,英若男就已经心知肚明;再看到宋清平颓然潦倒的模样,她于心不忍,却又不吐不快。
“可曾说清楚?”
宋清平沉默,英若男看他不言不语的窝囊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总叫你去找他,你难道不明白什么意思吗?你等着她一个姑娘家自己开口吗,你许过他什么吗?等你状元及第,等你功成名就,等你这样那样;你等的起,她等得起吗!怕是那时候,周家的花轿都到了!”
英若男不想说了,可是憋不住;想到和宋清平多年的交情,也不怕他生气。
“既然我性子直,那我今日索性当个坏人;元朗哥哥你生气也要听我说完,我不怕得罪你,哪怕以后咱们不来往了,我也要说!”
“难道她不知道礼义廉耻,她不知道三从四德吗?巴巴的偷跑出来,她图你什么?要我说苏锦她就是个傻子!你知道她在高家过的什么日子,出来一趟多不容易!她这样听话的人,却把她姑母她姨娘全都蒙在鼓里!还不是觉得你是个依靠,可你呢?为这亲事,从媒婆子上门她就心急如焚,为这哭了多少场;她只当你能帮她;结果呢,你们君子品性,行为端正;却把大逆不道的帽子让她带!犹犹豫豫推三阻四,不如一早就别让她有念想;一味的让她等耗着她,不过是敷衍,没担当!”
“只说等你考中,若你考不中呢?谁都知道那周家有钱有权,你宋清平跟他比一无是处,可苏锦说过什么?可还是她傻,她念的是情分;她若是嫌过,何苦来找你?”
“她想要什么,要你一句痛快话!要我说套上马车就走,走到哪算哪,哪有那么多顾忌;你们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可见书读多了,反倒不是好事。女儿家的命何曾由过自己!”
英若男越发激动起来,自己也哭了起来。
天地无言,英若男的话句句入耳,针针见血;可他的心早已鲜血淋漓,是啊,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又太多的犹豫和顾忌,反而是苏锦一腔孤勇;他的怯懦、他的自卑、他的无能、他的推脱配不上这样好的她;他恨父亲当日为何不打死她,断了两人的念头,她只过她的日子去!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呢?
顾不得,却又放不下!
林初兰总回忆那天的情形,媒人怎么就来家了呢,姑娘还这样小,说话间就要嫁人了吗?
那媒婆子穿着紫色滚边苏绣褙子,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