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她害臊。
苏锦只觉得头晕心慌,全身酸软,站起来都费事。想着要赶紧去请安,才强撑着起来。这厢周彦邦还等着她穿衣理袖,端茶整冠。索性手忙脚乱的先帮他穿,纱罗里衣,锦缎长袍。苏锦心急,扣了几次总扣不上,急的鼻头冒汗。干脆不扣了,叫个丫头上来服侍。知道她着急,知道她没耐心,推开了来服侍的丫头,不紧不慢自己扣上了,还不忘嘲讽几嘴。
“如今知道急了,昨儿的样子都忘了。不能喝还死灌,现在知道不自在了!”
“是我没吃过酒?还是你家的酒香?昨儿我能如何?你既知道我这样子,还叫我来。你自己能动手,也能叫丫头服侍,偏叫我。”
顶嘴不是!
她不舒服,心头上火,听他这样说,根本没过脑子,话赶话的都怼了回去。
周彦邦平时话不多,随口说了她两句还被她硬生生顶了回去,虽是内帷,可恁多下人,夫纲何在呀!所以,顶针起来也是不饶人。
“你不是我夫人,我还不能劳驾你了!”
见小两口才起就拌嘴,林初兰忙拉住苏锦让她住口,服侍夫君是为妇之道,哪有心生埋怨还顶撞的。苏锦知道自己理亏,不说话,帮周彦邦穿长袍,系披风。
她不说话了,他却又逗她:“有人欺负你?嗯?”
“没有。”答得斩钉截铁,头都没抬。
周彦邦想笑,虽然被苏锦怼了一通。倒让他想起了当年洒金街上第一次见到她,何等的伶牙俐齿。只觉得今天的她才是从前的她,充满活力,不像才嫁过来的时候,总是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心情大好,但见她乌沉沉的秀发在他眼皮底下飘来飘去,阵阵馨香,不由的想撩她一撩。
“你还会被人欺?”
“莫名其妙,我多晚说被人欺了。”秀眉双拧,美目含怨,立刻瞪了上来。见她全然忘记了昨晚自己说的一切,周彦邦也不戳穿她,反而更加愉悦。
苏锦自己没觉得,林初兰看着打心底高兴,虽然是拌嘴,但小两口言语间亲密许多,打情骂俏也是夫妻间闺房情趣。不像刚成亲的时候,互相看一眼都嫌多。这般便好,见面三分情,总是日久生情,牙齿还能咬了舌头呢,往后姑爷和姑娘只会越来越好。
丫头打帘子出正房,一股冷风直扑面门。只见幕天席地、银装素裹一片银色世界,昨晚下了一夜,到现在还没停。丫头撑伞上前,周彦邦自己接了过来,撑着伞迎着风雪走在前面。苏锦和一众丫头走在后头,她的大红色羽纱大氅和他的宝蓝色缎面水貂皮大氅一深一浅好不般配。
寒风吹过,扬起的雪片吹迷了眼,苏锦停下来欣赏这一幕银白天地,不自觉吟诵:“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
呀!不吟了
君情,君情复何似?
周彦邦心中暗接下去,回身牵起她的手。苏锦害羞,要抽抽不掉,丫头婆子们就偷笑,故意走的慢一些,离他们远一些。出了院门,走过长长的游廊,到了门口才松手。她早已羞红了脸,甩开手来奔跑在漫天风雪中。风来雪来,闭上眼感受细碎的新雪打在微红的脸庞,天真烂漫时信口说来。
“我家也有这样的园子,这样好的雪景。我家还有一大片红梅园,我父亲会命人折梅插瓶,煎茶赏雪,看我和丫头们玩雪。我母亲会准备好炭火,等我回来换衣服。”
她像个孩子奔跑在雪地里,眼见上房的房檐上的护花铃被风吹的“丁零当啷”响个不停,似乎在提醒她进入另外的世界,登时噤若寒蝉。他此时有感,哪里像个夫人,分明还是个小姑娘,早早的嫁了人,来了这个‘家’,着急了些。
“怕什么,为什么不跑了?”
“没怕,就是不想了。”
“不冷吗?”
很自然的搭在手上试探温度,这次她没有拒绝,温热的掌心传递出的暖意正在融化心中冰雪。林初兰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满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