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日兴起,读书写字过后竟也想着要学烹饪。从前只知道将食物烤熟了吃,能裹腹就成,如今也想要学着能将它们做的中看又中吃。
想一出便是一出,她立刻奔到小厨房去找那位姓赵的厨子。听茯苓说,那厨子在周家待了十余年了。平日里她夸着说好吃的饭菜,大抵都出自那厨子之手。
刚是上午,还未到饭点,她倚在门边,笑着跟他打招呼。
“赵大哥!”
那厨子正洗菜,看到她来,便应了声,
“哎?你这姑娘怎么来了?”
她看他不算忙,于是又说:
“赵大哥,我也想学做菜。”
见他有些怀疑地打量着自己,她又追述,
“哎呀,赵大哥,你看你厨艺那么好,教我烧个菜,不就是从雄鹰身上拔下一根羽毛嘛——”
她特意加重了雄鹰二字。
看赵厨子有些动摇,她又趁热打铁。
“再说了,我要是学会了,我能在这个家多一个立足之地,也能帮您打打下手不是?您就教教我吧!”
赵厨子当即同意了。
他又问她想学什么,她便问,周秉时平时喜欢吃什么,赵厨子想了想,说:
“少爷并不挑食,但是据我观察啊,少爷好像挺喜欢吃西红柿炒蛋的。”
周知期便跟那厨子学着,边学那赵厨子还夸她聪明,
“哟,没想到你这小姑娘动作这么麻利,不怕那油溅到手呀?”
周知期笑着道不怕,又忍不住感叹,
“咱周大帅可真好,连喜欢吃的菜做法都那么简单,真会体贴人。”
赵厨子也乐了,附和道
“那可不,将来谁做我们少奶奶,可就有福咯!”
然而一直到晚上,也未见周秉时回来。饭菜凉了又温,温了又凉,还有她学成后,傍晚炒的那盘西红柿炒蛋也还完好无损地摆在厨房。
周知期往常都是同他一块儿吃的,他没回来,她也不会动筷。
暮色又沉了三分。
周知期跑去问茯苓,
“茯苓姐,少爷去哪儿了?”
茯苓轻叹了声,将她拉到一边悄悄说到,
“哎,据说是老夫人病倒了。”
“……老夫人?”
周知期瞪大了眼睛,
茯苓告诉她,自老爷在四川战死后,老夫人便自到城郊买了块地住着,一年也不回来这宅子几次。时不时地还说要到四川找老爷去,只是少爷不放心就没同意,常常到郊外去看望老夫人,叫她老人家散散心。”
周知期顿时有些悄怆,外头看着这样权钱俱得的周家,却也有这样难过的伤疤。
她突然想起白日里赵厨子那话:
“将来谁做我们少奶奶,可就有福咯!”
她听时一个劲地点头附和,此刻却觉得不然。
外边战火纷飞,满目疮痍。
这样动荡的时代,能有谁是真正幸福的呢,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能有谁是幸存者呢。
她正沉思着,忽然听到掩门的声音。
她知道是周秉时回来了。
他没像往常一般同她招呼,也没到餐厅吃饭,而是径自进了书房。
周知期知道他必定是心情不好。他很少心情不好,总是一副温煦的样子,每次心情不好,都是因为家中变故。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看他。她难过的时候总希望有人陪着自己,她不知道他可否喜欢这样,但她还是想去陪陪他,她不想他难过。
周知期先到厨房将那盘西红柿炒蛋再温了一遍,又盛了碗粥,而后端到书房。
他没有开灯,只是点了支蜡烛。
烛光映照下,他的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憔悴。
周知期将东西放到桌上,他看到她来,朝她笑起来。这个笑一如往常般温和,可她突然不喜欢这个笑了,他这样笑,让她觉得疏离。
她也朝他笑,
“喝点粥吧,还有西红柿炒蛋。”
“……我做的。”
他有些愣神,
周知期看出来他在惊叹自己会做饭。
她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今日刚学的,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过卖相还可以,嗯…你尝尝?”
“你也还没吃饭?”
周知期有些无措,
是她说错话了,还是他抓错重点了?
她连忙摆了摆手,
“哪能啊,我吃过了,赵大厨给我开了小灶的。”
“夜深了,不宜吃重口,便只留了些清淡的给你…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你第一次下厨,自然是喜欢的。”
她一乐,搬了个小凳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