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印,有些睹物思人,脑海里一幕幕划过祝清月教导他读书的那些日子。
他握了握印章又松开,交还到柳念青手中。昨夜西川去又复返,他蹲在承乾殿的角落听了半宿太子和柳念青的谈话。
殿上的太子一番真情流露,他也没想到萧知临与祝清月有这般渊源,听着又真又假。
西川不得不承认, “确实是老师的私印。”
柳念青言语中带着些许落寞,“不过是死物而已。”
金陵城皆知,那个姿霞月韵的太傅死在了元安二十年,死在了一杯毒酒上,死在了乱葬岗外。
西川冷漠地笑了笑,说了一句:“太子惯会操纵人心。”
“他与你交换什么物件,都是故意为之。既要别人放下忘记,又要在别人的心里留下痕迹,使得好手段。”
“你可不要他素日里仁厚的样子骗了。”
西川这话说的郑重,柳念蓦地抬头看他,问:“我以为你会说他几句好话的,毕竟你二人初识时,也是一番美谈。”
西川微微眯起了眼,像是想到了什么。
天顺五年时,他接近萧知临,借了他的手将雁城里的人都转移到芜城。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带着白家的残部逃离景王的势力,休养生息罢了。
“我确实得多谢太子殿下…”西川轻勾了一下唇角,“但我与他的事,与你无关。”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世道总会公平些的。”
柳念青愣愣地看着西川。这话说的轻易,她却隐隐听出了狠厉。瘦削苍白的皮囊下,寒雪刀锋浸透了他的骨子。
从苦寒地狱里爬回来的人,怎么可能不脱胎换骨。
她喃喃重复他的话:“这世道总会公平些的…”
走前,西川还是叮嘱柳念青,不仅要提防景王,还要小心太子。
她委身与他人,本就不应该。
可他已经重复说了好几遍,柳念青都捂着耳朵不想听了。她觉得西川聒噪,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翻窗的时候,她故意推了西川一把。
最后狠狠地把窗户关上了,她轻舒一口气,她的世界总算安静了。
可这人走了,她的心怎么也空了。
初夏的日头有些长,等了许久夜色都还未降临。
柳念青一人呆着屋里,像是在等什么。晃神间,绿萝推门进来了,她轻唤一声,“姑娘。”
午后,柳念青故意支绿萝宜春宫听嬷嬷教诲了,东宫里的规矩还是要交代清楚的。
柳念青回神,“宜春宫那边没有刁难你吧。”
绿萝摇了摇头,“没有,太子妃知书达理,嬷嬷虽不苟言笑,但做事本分认真。”
“只是这东宫的规矩确实有些多了,不像在鹤鸣楼时。”绿萝这话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调笑。
柳念青转而打量了有些昏暗的房间,“天快黑了,我想出去买胭脂了,要和我一起吗?”
绿萝听了,不慌不忙地点上了屋角的蜡烛。她笑着问:“姑娘,这样可亮些。”
柳念青看着微弱的烛光点了点头,绿萝拉她到镜前,准备替她梳妆。
柳念青不明所以,便抬手拦住了她,“这是做什么?”
绿萝继续手上的动作,“姑娘要出门,自然是要替姑娘梳妆。”
柳念青怔怔地看着镜中人,任凭自己被别人摆弄着,像是侍弄一盆花草。绿萝在她耳畔低语,“姑娘去挑喜欢的胭脂,奴婢替您守在东宫,等您回来。”
柳念青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不知何时她眉头轻锁,瞧着有些不自在。
绿萝轻抚过她眉间,柔声细语道:“姑娘生的如此娇媚,自然要好好打扮才能留住郎君的心。”
留住郎君的心...
这话听得柳念青心里不大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噎得人有些说不出话。
但她也只能任人摆弄着。
傍晚,天边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柳念青带着帷帽独自出了东宫,她一人行走匆忙。头顶的火烧云像是烧到心里似的,让过路人总是有些心慌。
出东宫时,她竟停步回望生出了些许不舍。
柳念青有些错愕,是因为东宫里有熟悉的人和记忆吗。安稳了两日,就让人有些沉沦了。
暮色下,街上的人有些少,一些小贩小摊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回家。
她一人走在街上,似是遗世独立。
望仙楼此时正宾客满座。小二忙着端酒上菜,桌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着十分热闹。
柜前的席玉将一副象牙玉算盘打得噼啪响,丝毫不留情。这望仙楼算得上金陵最大的酒楼,这一天的流水,算起来也是要费些工夫的。
柳念青进了楼,自顾自地朝着二楼东南边的厢房走去。那个厢房,萧知柯常年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