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字拖着长音，在耳中格外刺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人心上挠。
这戏弄的语气，是他惯常让人难受的伎俩。
萧知柯只是把柳念青当做有趣的玩意，闲来无事时就找来逗逗，见她搔首踟蹰便觉得有意思。
见她反抗，便费劲调教降服。
可她始终是她，任他千锤百炼，依旧是这副模样。
萧知柯独独喜欢这般…
他挑了挑眉，自饮了这杯酒缓缓道：“今日萧知临没有去上朝，他怎么了？病了还是受伤了？”
这话里有两个选择，柳念青听了一怔似有些惊讶：“太子病了？”
昨夜萧知临还同自己在承乾坤殿中好好说话，今日怎么就病了。
大同的刺客来时，尚未近太子身，便被突然出现的柳念青用软剑拦腰挡下了。
又是因何，萧知临未去上朝。
榻上萧知柯像是有些倦意，他单手撑着下巴，眼皮耷拉着，“看来你也不是很受宠。”
他笑着揶揄道：“萧知临病了，今日高热不退，你居然不知。”
柳念青一时摸不透景王的意思，只好琢磨着说：“想来是昨日太子遇刺，一时惊厥起了高热。”
萧知柯冷哼了一声，嘲讽道：“他倒是体弱多病，能博得他人的怜惜。”
昨日兵部尚书王闻景因心疾猝然离世。
上朝时，萧知柯看着他老爹摆着一张臭脸，就知道他今日没什么好心情似。旁边服侍的小太监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众臣恨不得将头都埋在土里，生怕被皇帝注意到。
恰逢太子又告病，萧明台皱了皱眉后就派太医去了。
这可把萧知柯弄得一头雾水。
昨夜的刺杀，东宫里居然没有传出一点消息，莫不是他那心软的弟弟想要保萧以文。
可这人是怎么病倒的...难道是昨夜受了伤，可这太医一去，萧知临也瞒不住。
出乎所料，萧知临是真的病了。他这个弟弟还真实柔弱，一场寻常的刺杀居然吓病了。
太医回禀，说是夜里受了凉发起了高烧。陛下允了他休沐，就连火器一案也允他慢慢来。
看朝上朝下忙活一通，萧知柯瞧着不乐意，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所幸他的目的达到了，查案一事暂时被拖住了。王闻景已死，众臣未疑，就是不知道陛下信不信。若太子还想往他身上查，估计是要费上一番苦功夫。
不过可惜了昨夜的刺杀…
本来想用大同转移陛下的注意力，正好东宫里还有个遗孤可以顶罪，陛下见他也如鲠在喉，不如拔了干净。
但太子不愿意，情愿瞒下消息，也不愿将金陵的水搅得再混一些。
萧知临那家伙是担心他浑水摸鱼，从中得利，趁机夺了他的太子之位不成。
太子的算盘打的没错。
景王仰头饮了满满的一杯酒，温酒入喉和顺，回甘辛辣。
萧知柯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萧知临活着，那个位子就永远轮不到自己。
太子是萧明台嫡妻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他，不过是萧明台当年和一个侍女诞下的私生子。
生他的那个女人难产死了，他一开始姓沈，不姓萧。若不是他苦苦挣扎，不情愿一辈子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锦衣卫，他也没有今日。
凭什么…凭什么萧知临什么都有。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他都可以轻易拥有。
就连…
萧知柯的目光缓缓游移到柳念青脸上，细腻的双颊敷着一层薄薄的胭脂，面若云霞好似了楼外的火烧云，能烧到人心里去。
“你…”他喉结上下一滚，澄明的双眼像是蒙上了薄纱，双颊隐隐透着红晕，似乎是真的醉了。
出了教坊司的官妓，摇身一变成了正经人家的姑娘。柳念青换了一身打扮，看起来还颇有几分清高。
对，就是清高。
不容他人指摘，不容他人玷污的清高。
她这模样和太子倒是如出一辙了。
萧知临看着扎眼，耳朵痒痒的，想说什么又吞回腹中。隔了片刻，他才笑着说：“看来太子对你不错，将你养得挺好的。”
柳念青盈盈一笑，“承蒙殿下厚爱。”
明明是疏离客气的笑，萧知柯却觉得有些不顺眼。他微微眯眼，起身走到柳念青身边，低头在她颈侧吐出一口浊气。
温热的气息混着神仙醉的味道，柳念青想躲却被他一手按住了。白皙的脖颈似有一只毒蛇缠绕，时刻准备下口。
柳念青的喉咙有些发干，她缓缓问道：“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萧知柯浅浅地笑了笑，顺势牵起了柳念青的时候，瞧见了腕上的痴痕。
他淡淡地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