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战事不休，自然是有人在推波助燃。”
“那人会是谁呢？”
答案显而易见，是萧知柯。他想借战事巩固自己的权利，想夺取太子的权，他的野心是皇位。
“殿下，还记得前阵子金陵城里的火器吗？”他说。
萧知临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余然无奈一摊手，“积福巷都烧了，金陵里传得沸沸扬扬杨，我难免听到些风声。”
萧知临又道：“你想说些什么？”
“草民想说。我在蛮族手里见过火器。景王为了维持战事，倒卖火器，并借此敛财屯兵。如果说，白石洲不算大事，那这件事算大事吗？”
萧知临默认地点了点头。大，这消息简直大得不能再大了，萧知柯这是要谋反的意思。
余然叹了一口气，“我虽为草民，但依旧大安的子民，我不忍见国之重器为人私用，弄权者蛀虫百姓。若是有一日，真的让这样的人成了皇帝，那天下也不会安宁的。”
余然说得字字诚恳，萧知临居然想起了明安太子，他只见过这位叔叔几面，可他的风华似乎丝毫未减。
可惜余然注定只能当个闲人，若他有机会入朝堂为官，说不定也会有另外一番局面。
萧知临看向余然的目光透着一丝古怪，他道：“今日事毕后跟我回东宫，免得待在这儿死的不明不白的。”
余然应了一声是，“殿下即可派人去北边，那些证据都在。”
这些太子都明白，回去他就写奏折，到时候和证据一同递进宣德殿。
说完余然想起来一件大事，他连忙跪磕头。萧知临伸出手相扶，却被他挡开，他郑重道：“我求殿下，饶过雁回山上那些人的性命。”
萧知临道：“那些人的踪迹身份，我早就知晓。柳凭风带你回来时，我没让锦衣卫动手，以后我也不会。”
他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个头都沉重响亮，猛地几下脑门红了一片。
余然大大方方道：“今日我说了如此多，草民想求殿下一个恩典。我求殿下，还他们户籍良田，让他们回家。”
太子沉默了片刻，认真道：“允了。”
萧知临背过身去，余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他道：“即使朝廷不认同他们的存在，我也会让他们回家的。”
这是萧知临的承诺。
“那殿下可要快一点。”余然喊完又嘟囔了一句，“我怕我看不见了。”
萧知临点了点头，他将柳凭风喊了进来，将这件事当着余然的面吩咐了下去。
柳凭风惊讶于地上的人已经爬了起来，原先凌乱的头发也正整理过了，正好是清清白白的一张脸，脸上什么都没有。
他更想知道余然同太子说了什么，竟让殿下赏下了这个恩典。
可余然不会说，太子也不会说，他们之间的秘密。
余然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柳凭风，像是在挑衅。柳凭风不理，他便越发得意，今天他这一趟可算是来值了。
了却这些琐事，他也算没什么可惦记的脸...至少等他回来芜城的时候，便不用时常往山上跑，昭昭也不用那么操心叔叔伯伯们的衣食住行。
到时候大家都有了好的去处，先生也不必困于从前的愧疚。
午时余然在镇抚司衙门的大堂里又演了一场戏。这场戏太子坐在堂上当主审，景王坐在下首，指挥使刘彤坐在另一边。
折腾了两通，实在是没有能力气折腾第三通了。
余然的头昏昏涨涨的，面上有些没有精神。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立马当众翻起了白眼，浑身开始抽搐哆嗦，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但这可把刘彤吓坏，他着急地上前查看，掐住余然的下颚，想看看后牙有没有□□，虎口却不小心被余然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周围没有人敢上去拉，太子和景王也是作壁上观。
最后还是余然自己两眼一闭，昏了过去才作罢。萧知临说诏狱阴寒湿冷，不宜他养病，还是仙降人带回东宫，等能说话了再审讯也来的及。
这正好合了景王的意思，他真愁怎么将人送回东宫。
没想到歪打正着。
只有指挥使刘彤不明白，这两位殿下昨日还剑拔弩张，在宣德殿前争辩不休。派锦衣卫去拿人的时候，一个二个都急，生怕被别人占去了先机，
怎么真到了审人这一步，大家都马马马虎虎，敷衍了事。
太子殿下走时，还交代了昨夜之事的惩处，昨日进东宫的一律罚俸半年，杖责二十。指挥使苦笑着领命，他也跟着请罚。
萧知临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