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门口吃粽
“是。”谈及常悦,李僖专注的双眸不自觉透出丝丝柔情,旁人只需感觉,便能对比出男子前后不同感情。
“我幼时救过一位姑娘,没想到再遇,心生濡慕,想要求娶,故而冯家那些事要急些。”
李僖自是会隐忍的,若不考虑婚姻大事,他想的是慢慢耗死冯泉,弄垮冯家,可现在有了比复仇还重要百倍的事,后者便无需花费太多时间精力。
荆南震惊惊喜接连变换,看着青年坐着烧火的身姿,眼中不乏怅然。
人一高兴就容易想些悲伤的东西。
那年他被放出宫,刚在村子里落脚,夜间回来便发现了山里晕倒的少年,能在宫里那样的地方熬出头,荆南自问从来没有一副好心肠,可看起来濒死的少年拽住了他的衣角。
用一道沙哑尖利非常的声音说:“请,先生搭救,定,报答。”
初初醒来的少年满眼警惕,身下的伤口因没被处理还淌着血,荆南知道他经历过什么,自己也是从那样的路走过来的,知道他受刑后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对他动了少之又少的恻隐之心。
收起那些悲伤,荆南照常乐呵呵笑道:“盼星星望月亮,我家远今终于有了知心的人呐,好事,这件事是该提上日程。那姑娘姓甚名甚?什么秉性?什么时候带回家?我到时候可要表现好点,让人家姑娘挑不出错处。”
“她叫常悦,寻常常,喜悦悦,平京侯爷家的姑娘。”
最后根木材扔进火堆,红烈的火焰照亮男子清松雅竹般的面庞,唇角微微勾着,李僖声线轻缓诉说着:“她脾气很好,师父不用特意表现,等过段时间,远今同常姑娘来看师父。”
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荆南大笑的应下来。
世上只认他这一个长辈的事,李僖同荆南说过。
知晓荆南是从宫里出来之后,李僖便坦言了自己从前的家世和怨恨,诚实说明了要改姓学习本领的事,荆南坐着沉思好久才点头。
拒绝了少年李僖提出的同他姓的建议,荆南只给了他个名。
那个时候的师徒俩还没那么深的感情,荆南之所以不愿李僖跟他姓,是不想他永远的被钉在阉人这个身份中,在他眼里,李僖是被迫净身,之后也不会是那些卑躬屈膝的玩意儿,认一个宦官做父,太委屈他。
……
午后近约黄昏,常悦才从府中逃出来,不作停留的直奔衾衣巷,那木门关着,她就没进门,敛下层层绣线衣裙坐在门前台阶,撑着下巴瞧着街上的人。
不得不说,这院子建的恰到好处,位于街尾可览几条街全景,对着太阳,此时灿如黄金的圆盘悬于天边,金黄的光辉照得人脸腾起暖意。
李僖捏着油纸从拐角过来,问她:“来了怎么不进院里坐?”
木门的钥匙李僖早已给了她一把,心中猜测问道:“没带钥匙?”
常悦摇头,一张干净娇俏的脸上露出分外乖巧的神色。
站着的男子见之带笑,柔和的眼眸露出几分宠溺来,将油纸递去一张,道:“刚一叫卖老叟路过,正温着,尝尝。”
杂粮粥米放于竹节里密封熬煮,一木棍顶上用巧劲取出,撒上细小的沙糖,入口便是又糯又甜。
手拿着木棍,常悦尝了口便赞赏的竖起拇指。
“幼时祖母带我去逛街,路边也有这种竹筒粽子,不过每户商贩味道不一,吃起来倒有别种变化。”
吃了大半的粽子,常悦再吃不下,放回油纸中,侧脸望过去像想起来什么般问道:“李僖,你喜甜吗?”
“嗯。”
受宫刑那时是李僖平生所受最痛,有位当差的老太监看不过去塞他嘴里一块饴糖。
甜的滋味混杂着被咬破的鲜血,在那满口血腥腻歪的口中,木板上躺着的少年愣是尝出了几分甜滋味来。
蹲坐的青年并无阴郁怨怼,平视的眉眼寡淡,很平常同她道:“幼时在宫里吃过一块,甜味盖得痛意片刻,终身难忘。”
常悦眼神微暗,疼惜的眼眸转瞬即逝,不用想就知道他那时的痛苦经历,可她不想他回想过去,轻快的换话题道:“和风记的定胜糕有款格外甜腻,等我下回来给你带?”
是喜甜又非嗜好甜,李僖知她错解也没纠正,含笑应下来。
常悦动了动脚尖,微微低头,漾出一抹笑来。
无论任何事他总是依她,也总是无条件的信她。
一挑担老叟经过此处,见他们年轻男子女子并排而坐,且相距颇近,不免顽固感慨道:“世风日下呦,伤风败俗的……什么样子!”
常悦目光随着那人走,面露疑惑不解,谁料那人撇过头来,又重重的讽哼一声,面上不屑讨伐显然。
一次能忍,两次决计忍不了。
常悦“噌”的站起来,张口就回怼道:“这位老叟,你可是看到了我们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