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宠,母亲失望透了便自合院门不愿和他相见,教导我时也分外严苛,在我六岁那年母亲郁郁逝世。”
说起往事,李僖没露出怀念不舍情绪来,那时他尚年幼,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父亲母亲分作两处,更是陌生人。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李僖也宛若在说别人的经历。
青年低润温和的声音继续讲述道:“他惹了曾玉舍不得冯励便推我入宫,曾玉故意迫害我,我勉强捡回一条命,后来遇到师父,他救了我,才有了今日的我。”
称得上凄惨二字的经历令常悦指尖微颤,伸了只手握上他手腕,常悦淡淡问:“李僖,你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和你说点什么,转移你的注意力或者开解你,都行。”
知道他在保护她的情绪,常悦很缓的弯了下唇,肩头顺势靠近了点。
“李僖,你从前过的好糟糕阿。”
比常悦泛红晶润的眼眸透露出更多心疼的,是李僖的眼睛。
她眼睛心疼他,可是她的心脏却泛动不起来。
李僖摇摇头,“阿悦,因为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所以我不在意。”
“祖母说,要我挺一挺,要我向前看。”常悦抬眸,无限的哀伤神情望着他。
希望他说些什么又希望他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她,常悦出神的想,人可真矛盾的。
思绪被眼前黑暗遮住,那只干燥白净的手挡在眼前,常悦不知所以,闭上眼等他说话。
“没人要你立刻迈过去,向前看也不是忘记。”李僖观她神情,一字一句间说的格外认真:“阿悦,可以铭记,但要分时分候,也可以哀悼,但不要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被遮住大半张脸的姑娘动了动唇,语调正常道:“李僖,我今晚想留在你这睡,你同我说说话开导开导我吧。”
李僖顿时慌乱得拉开距离,急忙否定道:“如何使得?不可。”
“可是我的心好难过,我想和你说说话。”
常悦完全没往那处想,只是觉得在李僖这里能有个哄她陪她说话的人,可为何对方态度如此怪异?
偏她还用那副懵懂不解的表情看着他,李僖万言梗在喉间,狼狈转离视线道:“阿悦,我送你回府去。”
不等她点头,李僖慌不择路的推开门出去,站于台阶前,浸润在黑暗中的青年一脸歉意又不动摇的看着她。
常悦张了张唇,哑着声应他:“……好。”
纸伞打在她头上居多,两人行至常府,便看见家丁侍从簇拥着负手而立的常双祧。
知道他们来者不善,李僖看了眼一众人等拎着的木棍,上前半步挡在常悦身前,主动拦下一切道:“见过侯爷,在下寻常姑娘有话要说,如今说完了,敬送姑娘回府。”
“你有话说便能一声不响的带人走!”
常双祧不领他情,迫人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瞪过来,面上隐隐有逼迫之意。
李僖脚步不挪分毫,深深的行了一个揖礼,弯身扬声道:“侯爷恕罪,在下有过,一不该夜邀姑娘出府,二不该服丧期间与姑娘相见,诸多罪状,还请侯爷处置。”
常双祧瞥眼瞧着,并没有叫他起来的打算,李僖便维持着那个动作,姿态敬顺的弯着脊梁。
常悦平移半步,白着一张脸仰头求情唤道:“爹……”
“哼。”
这声是对着常悦嗔的。
常悦便知道他生气得不狠,在适当情况下能“得寸进尺”些。
双手扶起弯腰的那人,常悦低声道:“李僖你快起来,我爹不生气了。”
一玄一白两道身影并肩站在一起,女子柔婉□□,男子挺拔随和,在这封建的朝代里,互通心意的两人守着规矩不敢逾越,心中比谁都要珍视对方。
常双祧细细看着两人,衣衫完好,脸色也正常,只不过两人一把伞那小子大半身子都湿透了。
被他护着的常悦只是湿了一小片裙摆。
看透的常双祧又轻声哼了一声,送她回来没留宿,打伞给她没湿身,这还差不多。
不然他常府家丁手中备下的棍棒可不长眼。
“还愣着干嘛,去请姑娘回府。”
常双祧火气不小的喊道,似是看见眼前这一幕太过碍眼,先转身走了。
管家常林提步下阶,给常悦打上伞,行礼道:“姑娘,夜深露重,您请回去好好歇息吧。”
常悦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头,无言的看着原地之人。
李僖弯眉,含笑温和道:“回去吧。”
“李僖,你别在正门守着,我喜欢从西院门出府。”
青年手执伞柄的手稍紧,先是一愣,继而眼里的笑更加浓郁。
李僖看着她回答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