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将低头时,一军之将的首领却屈膝跪了他们的兵。
“诸位将士们,士可杀不可辱,一朝为军永生不改,陆某替你们选了第二条路,全了忠义却丢了性命,且我军中也不允许出现贪生之人,决定已下万望勿怪。”
沉沉的行了个磕头礼,陆九蓟提剑起身。
“陆寻欢听令,带领士兵突围,凡是突围者,无论发生什么,不得回头,务必将我陆九蓟所领陆家军从未降敌的消息送出去。”
生死相交的父子最是了解,陆寻欢从他话中已然猜到些什么,双膝直直下跪,青年将军在两军对垒间最后向叫做父亲的男人磕了个头。
撑着剑起身,陆寻欢顿愤道:“众士兵听我号令,上马突围!”
剩下的将领缓缓拿起了兵器,自觉留了下来,对上陆九蓟愧疚无奈的眼神,各个都没有责备。
陆家军是陆九蓟一手培养出的,疆北苦寒用度皆缺,此举花了不少精力心思。
一人花费数万年时间才得到数万能打仗的士卒,说没便没了。
丘林唁冷眼瞧着他们各自动作,冷嗤了句:“负隅顽抗。”
狭长深邃的眼眸看向鲜卑王帐方向,此刻可汗大概停了战事回了营中。
可汗只说能招降便招降,此时是他陆九蓟不降且奋起拼杀,便只剩强力镇压一个法子了。
人即便死了,也怪不得他。
丘林唁藏着自己的私心,抢先一步加入最后的战局。
以陆寻欢为首带领着士兵突围,官职较大的将领自愿断后,数人以身躯相挡,鲜卑人一时不妨,露出了不少薄弱处。
突围过程中亦花费了不少时间,陆寻欢残着一条腿扒着缰绳,其身后仅剩两匹马。
得了空隙猛拍马腹,三匹马快速奔向外去。
鲜卑士兵弃刀换箭,数柄弓箭齐齐瞄准马背上的三人。
陆寻欢没遵从陆九蓟的命令忍不住回头看,一片蔓延的火光中,他同姓同源的族人,他生死相交的兄弟,被鲜卑人砍杀又被他们放火烧尸。
可恨他为人子为人幼,保其死后安宁都做不到。
脸上血污泪痕遍布的青年回头,死死咬着牙加快了前行速度,眼中的悲愤哀痛化作执拗坚毅。
身后的两人先后被射杀,他不能沉溺于过分的伤痛中,数十人保他突围是要他回军传话,他必须活着回去说话。
听大都护的命令谁都没再搭弓射箭,丘林唁拿过马背所带柘木弓,飞氓箭扣于弦上,铜制箭头对准那人脑袋。
不知想到了什么搭弓之人唇角恶趣味的勾起,将箭头向下移了移。
可是陆寻欢身上外伤太多,腹部腿上手臂处均在溢血。
飞奔疾驰的青年顾不上身上刺肉的箭,远远的看仿若只秃了毛的刺猬。
箭射手抬,丘林唁的那只飞氓箭牢牢的射从陆寻欢左后背射向前胸,箭头从左肩偏右射出。
丘林唁收箭轻啧一声,“顶好的飞氓箭出弦没取命,可惜了。”
“都护,可要追击?”
“呵,心脏中箭,一路失血,谁敢不死?”
便是放他归营又如何?陆九蓟名声已败,那人已是垂死,回去了能说些什么?仅凭一人之言又能证明什么?
询问的士兵闻言放心的退回去,都护的箭术准头可是出了名的,且他一副心有成算的笃定模样,便是无忧。
“报!鲜卑军射来根羽箭,衣料上说陆将军一众业已投靠敌军,为他们所用。”
鲜血写成的降书被摊于桌案上,几位将领看了又看,只觉得落款的陆九蓟三字格外刺眼。
“陆将军多年坚守边境从未出错,其为人正直,绝不可能率众叛敌。”
“可,这衣料的确是我军中所用,字也是我西夏字,作不得假阿。”
不信陆九蓟叛敌的将军顿时火大,揪着那人衣领粗声质问道:“哪次抗敌将军没有冲在前头,身先士卒镇守沙场,将军哪点没做到,由得你在此搅乱!”
那人也犟,两人说这话便要打起来。
常阆及时叫停,烦躁道:“行了,侯洛铢领五十人前去金荔湾查验。”
侯洛铢一行人未行几里,便遇到了马背上提着口气回来的陆寻欢。
被砍伤的左臂用缰绳牢牢绑在马上,陆寻欢全身已无力气,全依赖臂上的禁锢,数处都在流血,身下的那匹。
“陆小将军?怎地单你一人,陆将军呢?你们在金荔湾发生何事了?”
陆寻欢艰难的咽了下喉间哽血,气息虚弱道:“找常将军……”
护着伤重之人赶回军营,在看到帐前站着的高挑将军时,陆寻欢陡然面容迸光,右手拍了拍马腹急切地想要上前。
常阆主动迎上去,打量下问:“怎么伤这样重?其他人呢?”
“属下在三里之外遇到了陆小将军,其他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