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琬收了工，在夜色里回到寝殿。
薛铃音替她拆好头发，铺好了床，便回去了她的偏殿睡觉。
云琬在夜色里躺下，却突然听见院子里的些许声响。
她披上衣服，推开门。
一只狐狸的影子落在院中。
“白芷？”
那人闻声，转过了头，白色狐耳，和九条白色狐尾。
“我记得我上次已经拒绝了你。”她道，“如果你是来——”
“如果我是来杀你的呢？”月色下衬出白芷冰冷的脸，一双眸子中，眼瞳呈狭长的线形，那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
“杀我？”云琬温柔笑了笑，而后止住笑容狠绝道，“你试试？”
面前狐狸冷着脸，一个闪身冲来。
他的身法在她耳边扬起风，吹得她的发丝飘起。
他停在她身前，没有动手。
“云琬，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他道。
“你既然知道，便死了这条心吧。”云琬道，她不爱被人盯着，从他的面前走开，“我不需要被别人保护。”
“你对付我一个人是容易，对付三界苍生呢？”白芷望着她，问道，“和我回去，你便不用和苍生为敌了。成为我妖王的女人，没人敢动你。”
“我为何会与苍生为敌？”云琬不解，“白芷你现在已经开始遐想了吗？”
“不止是你，整个神族，都是苍生的敌人。”白芷道。
“什么？”
“神族做了什么，玉泽做了什么，你一点不知？”白芷问，而后冷笑了一下，“也是，你是人，他们怎么会告诉你呢？”
“白芷你什么意思？”云琬上前，揪住狐狸的衣领，“你最好一次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半个月。”他说，“半个月内，妖族鬼族会一起打上玉京。”
“要不是神族，妖、鬼都不会是如今的结果。当年我们帮助神族开天辟地，换来的却是守着妖潭那种破地方？”他继续道，“鬼族有罪，可也不必世代在那十八层地狱做没日没夜劳作的奴隶。”
“你们神族在云端的玉京好吃好喝，凭什么？”白芷的话问住了云琬。
她并不了解这些恩怨。
“半月后，神族玉京，必然生灵涂炭。”白芷道，“这是你我无法阻止的。”
“所以，你其实只是想带我走，娶我也只是为了让我不被针对？”云琬问，却一语戳中面前人。
“当然不止。”白芷的眼颤了颤，“云琬，我喜欢你是真。我对你的感情，你全然不知吗？”
“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想陪你一世。”他认真望着她，眼中似有不甘，“我和你一起的点滴，一点不比他少。”
“我是妖王，我更能护住你。”他伸出手，扶住云琬的双臂。
云琬望着他的模样，她知道他的眼里有真情实意，却还是拨开了他的手，退后了半步。
“你带得走我，那其他的神族呢？”
“如若你需要，我可以再带走萧漓。”白芷道。
“不止是他，其他的神族呢？如若他们和我一样并未参与当年的事情。”她问道，“无关之辈，不该为此流血牺牲。”
“当年人间结束乱世，不也流了许多血吗？”白芷道，“有战事，就会有流血。没有战事，又怎能打破这不平？云琬，你该最明白这个道理。”
“云琬，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我再来找你。”见她还在思量，白芷留下话道。
他消失在夜色中。
云琬正在思量，转头却看见薛铃音躲在隔壁院子的柱后的身影。
“听见了？”她一笑，走近那丫头。
“嗯。”薛铃音从柱子后走出，“神族，要灭亡了？”
“不会的。”云琬道，“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主人。”薛铃音似乎放下了心，又问，“妖王对您一直那般好，您为何不与他在一起？”
“他有那般力量和地位，足能护住您。又对您真心，愿意就着你。”
“铃音觉得，他不比战神差啊？”薛铃音道。
“如果他不长那么多条尾巴，我或许会考虑考虑吧。”云琬插手道，“太晚了，睡去吧。”
“什么尾巴？”
“九尾狐族的尾巴，是杀一亲人得一尾巴，得九尾者，可登妖王之位。”
云琬念念道。
不过她并没有资格指责白芷。
云琬明白，自己手上沾的鲜血不比白芷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