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使计促成的,既然是你一厢情愿,这合卺酒你一人喝也就够了。”
新房外面侯府的烟火冲上天去,在绽放的瞬间又调谢,曳着长长的金色尾巴落向人间,像是少女尚未显露的情愫,顷刻之间就在期冀中坠落黑暗。
像是从烟火声得了什么信号,刘信突然站起身,暴戾地一把扯过聂欢的头发将她拽到梳妆镜前,她被浓重的酒气熏得别过头去,又被她的新郎掰了回来,死死地摁在镜面上,“你看看你,哪一点比得上你妹妹,不自量力的东西,也敢坏了我的好事!”
头皮被扯得发麻,聂欢吃痛之下试图拿手去捂被紧紧拽着的头发,却被刘信一把挥开。
“我可是侯府的公子,你一介商户庶女,你照照镜子,你看!你妹妹尚且算是才貌双全,还是嫡出的女儿,你和她抢夫婿,你也不想想就你这样的东西,对我的仕途能有什么帮助!”刘信拉着聂欢的头发泄愤似的向后一拽,她便不得不仰起头,面对镜中凌乱又陌生的自己,熟悉的痛感让糟糕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
今天是她的新婚之夜。
镜子里那个狰狞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在这个时代,他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她无处可逃。
夜还很长。
聂欢不知道,原来第一次真的这么痛,她只感觉自己被拦腰折断了,她倒是巴不得刘信真的把她折断,这样至少还能留得半截的清白。
她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望着床顶的雕花,原本光洁白净的皮肤上遍布青紫暖昧的痕迹。
在新婚夜的暴戾里,她完全忘记了反抗。准确地来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能想起的只有从前,她被按在地上,一双双脚从她眼前踏过,有的步履匆忙事不关己,有的则落在她的脸上、腿上、背上,她用尽全力一点点转过头,只能看见几个逆光的黑影,将阳光挡了个严严实实,她眯起眼试图看清楚,几个黑影又陡然合成了一个,变成了刘信狰狞的、狠戾的脸。
太阳升起来了,偌大的光圈驱散墨一般浓重没有边界的黑暗,亮与暗的界限模糊却又分明,黎明的天空是这样美。她想,那她的黎明呢?她的黎明什么时候才会来。
颦烟端着热水走进来,准备伺候聂欢洗漱更衣,可一进门就被聂欢脸上明显的几道红痕吓了一跳,那显然是个属于男人的手掌印,她不由得呆立在原地,“小姐……”
“没事,待会给我多扑点粉,别叫候爷和夫人看出来就是了。”
颦烟环视一圈遍地狼籍的房间,刘信早就已经去衙门了,屋子里只有聂欢一个人。她放下盆快步走到聂欢身旁蹲下,沉默半晌,再开口声音已是带着哽咽:“我们小姐命为什么就这么不好,本以为姑爷是个疼人的……谁能想到……谁能想……怪不得,怪不得三小姐要把亲事推给您,他们一定早就知道!他们舍不得三小姐受苦,难道小姐就不是聂家的女儿了吗……”颦烟颤抖着手想去抓聂欢的袖口,却还是不敢去碰她浑身青紫的小姐。
“颦烟,别说了。”聂欢垂下眼,强忍着不适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将落在身前的一缕头发捋了又捋,“梳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