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被殿前司的人团团围住时,秦氏母女吓破了胆子,深觉大难即将临头。
见谢霁领人出去敲登闻鼓的空挡,秦氏悄悄派了个行事机灵的小幺儿一同混了出去,去华阴侯府求救,心道:到底华阴侯是宗室身份,殿前司的人不会太过为难他们的。况且婵儿与华阴侯世子的亲事近在眼前,她不会让婵儿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秦氏计划的都挺好,但华阴侯府不这么想,被派出去的小幺儿抹着泪回来说,华阴侯府说了,之前不过是给世子挑选个通人/事的侍妾罢了,如今侍妾早已找妥,还请谢府的三姑娘自重。
到嘴的鸭子飞了,到手的亲事吹了。
秦氏如何肯咽下这口恶气,可是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府里只有二爷是有官身的,二爷一死谢府只会沦落成一个较为富庶的普通人家,莫说够华阴侯府这样的门第,一般的官宦人家都不会跟她们联姻的,二姑娘还有大爷去费心劳神的周折,她的婵儿有什么呢。
派出去的小幺儿去华阴侯府走了一趟,华阴侯府将谢婵赠给世子齐怀的信物都退了回来,又派着人把齐怀的东西从谢婵手中取走,谢婵气得脸色都绿了。
原来齐怀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得起她!他的千番恩万般好都是从挑选侍妾的眼光出发的,即便他们的婚事能成,她也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妾而已,永远不可能堂堂正正的登堂入室。
谢婵笑了!她要把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踩到脚底下,她要让齐怀像狗一样匍匐在她的脚底下讨好她。谢府嫡女有的体面她都要挣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华阴侯府已经要日落西山了,还有什么可倨傲的。
谢则并非不知道秦氏母女的这一通丢人现眼的胡乱操作,只是他不在意,只要秦氏母女活着,不惹出他难以收拾的乱子即可。
西谢府被官家的人围了的事被迅速传开,起先平民百姓并不知晓其中原由,达官显贵们却个个心里门清。
谢霁一敲登闻鼓,举世皆惊。
但凡心中有点良知的人都怒了,尤其是当年随着谢钊从北边迁过来的人,此刻心中更是怒不可遏,不过他们更深切的感受到的是悲凉,君王如此,子民还有甚的指望。天日昭昭!天何日才昭昭!
正当临安城人心惶惶之际,一队马车吱吱呀呀的朝西谢府驶去。
谢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院子里的海棠花已经开了。
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只粉雕玉砌的小团子和一条刚满月的小花狗!
谢霁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小花狗热情的趴在他枕侧□□他的脸。
谢霁:“……”
“阿熙?”谢霁试探的叫了一声,嗓子哑得像塞了棉花团。
“阿熙是谁?”小童疑惑的开口道,“兄长,我叫荆玉啊。”
这边一有动静,下一瞬间,五六个脑袋齐齐挤了过来,谢霁瞧的一阵眼晕,他还是迅速注意到了父亲的满头银发。
杨氏心情激荡之下,又开始拾起手绢擦眼泪道:“可算让为娘松了一口气,这些时日你几经生死,愁得你爹什么似的。”
谢霁转过头来看着父亲满头白发心中亦不是滋味:“孩儿不孝,令爹担心了。”
“你若不孝顺,这世上就难寻孝顺孩子了。”一道清雅的女声传来。
谢霁抬头寻去,见是一个容貌极雅致的妇人,他没有见过。
谢钊摸了摸谢霁的头道:“这是你姑祖母,这是你三弟阿熙改名叫荆玉了。”
谢霁点了点头,双手往兰夫人的方向拱了拱道:“小子给姑祖母问好,恕小子身子不便,不能见礼了。”
兰夫人走向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善的说道:“好孩子,乖乖躺着吧,你父亲都没有这么多礼。”
谢钊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下一刻立马窜出三尺外,这世上还有比姑母更可怕的人吗?!
谢霁醒了,西谢府的天也晴了。
官家之前下了好几道御令命谢钊还营,都被谢钊以长子生死未卜,祖母悲伤过甚,亦病倒了,他要照顾一家老小为由给婉拒了。
本来抗令是忤逆的大罪,可永光帝想了想自己干的那些事儿,心虚倒是不心虚,只是他的儿子都死在了兀目,和谈还没开始就已经崩了,如果兀目还要继续打的话,谢钊就暂时不能死了,遂责令谢钊待谢霁醒来立马还营。
如今谢霁已醒,谢钊看过他之后就心里踏实了,趁着还营御令还没下来,他抓紧机会与家人亲香,尤其是看到已经清醒过来的长子和多年不见的幼子,每日心情十分美丽。
荆玉虽然年纪小小,性格却十分安静,他打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祖母的亲孙子,他的家在遥远的临安城。
鹅湖书院里没有他这样年纪的孩子,他从会拿笔起就跟着大孩子们一起正襟危坐,跟着祖母学绘画。
书院里有个专门寄家书的小亭子,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家书放在小亭子